杜若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问:“你要不要吃点热的?我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煮玉米。”
甄稚摇摇头,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声说:“你能不能帮我买一包‘那个’……”
杜若会意,用力回握了她,转身小跑着去校门口的小卖部。
她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寒凉感从瓷砖浸过来,穿透衣料,精准狙击绞痛的小腹。就算把身体弓成一只虾米,疼痛依然不能缓解半分,反倒在春寒料峭的风里越发清晰。
这时,一只纤细的手伸到她面前,手心里是一板铝箔包装的药片。
甄稚的目光顺着手心向上,女孩伶仃的腕骨上随意套着一根发圈,淡紫色,结绳处串着一颗白色蝴蝶结样式的塑料珠。
褚白露轻抬下巴,示意她拿走手心里的药。
“止疼片,缓解痛经的。”
她见甄稚半天没动,就抠开一粒,拉过她的手摊开,放在她的手心里,“快吃,痛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片止疼药就解决了。”
甄稚感觉到褚白露的手很软,还散发着护手霜好闻的花香。不像自己的手,每年冬天都长冻疮,又红又肿,像泡菜坛里捞出来的姜。
“谢谢白露姐。”
啊啊啊啊啊漫天鸟粪好壮观的景象
哈哈我亲眼见过
第22章 成全
止疼片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甄稚时常觉得做女生太辛苦。每月一次的生理变化,不仅是小腹绞刑的疼痛、担心侧漏的羞赧和汩汩热流的不便那么简单,它能摧毁一切刚成型的雄心壮志。
比如她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发胖,每天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跳绳一千个。据说任何事只要坚持 21 天就能养成习惯,她那次原本坚持得很好,结果刚到 21 天就遇上生理期,不得不停下来休养。
等她再次恢复,准备重拾锻炼,勤快的身子骨已再次变得懒散。
周而复始,如期而至。
一颗止疼片虽然不能截断热流,但至少可以拆解疼痛,让甄稚看起来恢复如初,仿佛可以胜任下午的长跑任务。
中午她和杜若跟着岳山川他们一起去二中食堂吃饭,用书包占据六人座。
七中的师生发了食堂餐票,林泽楷没有,得跟着岳山川和褚白露用饭卡。三人再回来时,变成了四个。
新加入的男生一米八的个头,身体结实得像一堵墙,脚长手也厚,不锈钢餐盘拿在手里,像随手从地铁口接过来的宣传单。
“咦,妹妹也来了。”他跟甄稚打招呼,“好久不见,倒是没长变。”
甄稚跟他寒暄了两句,向杜若介绍:“这是岳山川的发小,程全。”
关于程全,甄稚对他印象很好,至少比她这个半路堂哥看着靠谱。她刚认识岳山川时,简直是他的跟屁虫,以为能跟着他玩上什么游戏,结果是见证他干了不少坏事:踢足球把人家阳台的花盆砸碎,玩鞭炮把邻居家小池塘炸得翻一池子白鱼肚……每次闯祸,都是程全带头给人家又鞠躬又道歉,让对方不好发作。
关键每件事都是岳山川先挑起的馊主意,其他人打配合,程全顶多算个收烂摊子的专业户。
“你今天怎么没来操场看运动会?”甄稚问他。
程全停止往嘴里扒饭,含糊不清地说:“警校的提前批马上要招生了,我临时抱佛脚呢。”
“警察?”甄稚琢磨了一阵,“你别说,我觉得你还真挺适合当警察的。”
岳山川难得赞同她一回:“就是,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堵墙,立刻震慑犯人;但是吧又特擅长给别人点头哈腰道歉,人民群众尤其老头老太肯定喜欢你。”
程全很随和地应着,忽然发现褚白露正皱着眉,死盯着自己碗里面条上卧着的一撮香菜,就伸出筷子把香菜挑进自己碗里。
甄稚从来心事都写在脸上,岳山川见她诧异的样子,就解释了一下两人的关系:“表兄妹。”
没想到程全五大三粗的,还能有褚白露这么秀气的表妹。不过,甄稚更羡慕这样和谐的兄妹关系让岳山川给她挑香菜?想都别想。
他从来只会甄稚盯着他此刻伸过来的筷子,从自己碗中的麻辣烫里翻出一个开花脆皮肠挑走。筷子上带了一根金针菇,也跟着到了他自己碗里。
“谁让你夹我脆皮肠了?”她为岳山川顺手牵羊的行为表示不满,“那我也要吃你碗里的……青菜。”
岳山川今天中午点的是鸡腿套饭,分格餐盘里躺着两只鸡腿、一把上海青和半个卤蛋。
甄稚从他碗里夹走上海青,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小心”一起顺走了一只大鸡腿。
岳山川一口气没顺过去,呛得背过身去咳嗽。
一桌人被他们两个活宝逗得笑作一团,程全最放肆,把筷子都扔到一边。只有林泽楷没有笑。他也点的鸡腿套饭,怕他俩又当众吵起来,把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夹到甄稚碗里:“吃我的。”
“我……”甄稚看着碗里的两个鸡腿,本是将他一军后的得意,林泽楷的举动忽然抽掉了她体内的发条,莫名察觉到一丝勾得人心底发痒的暧昧。
她偏过头不解地看着林泽楷。男生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趁热吃,补了一句:“你下午不是还要长跑么?多吃点才有力气。”
不过是方寸小桌,两人之间流动的细微电波,轻易就被其他人感知到,却不知该作何反应。片刻前的热闹,像倒春寒一碗露天放置的面条,很快就冷了、坨了。
岳山川从她碗里夹回那只鸡腿,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他的冷眼旁观,一直持续到下午。
看见林泽楷跟着两个女生走向高一三班的看台区,岳山川双手揣兜,立刻拐向主席台的另一边区域,像是在路口紧急转弯。
身后的褚白露看在眼里,用手肘捅了一下表哥:“他从小就这么别扭么?”
程全不以为意:“这我哪看得出来?”
“暗恋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真他妈的没意思。”褚白露看着他的背影,“他一定也这么想。”
“你是在说你自己呢,还是在说他俩?”程全觉得莫名其妙,“他俩不是兄妹么?小川哥应该没这么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