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多维科神父在听见德国政府带头违反“不可杀生的诫命”时,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在他回复你的时候,一个英勇的决定已然作出。
“我的孩子,基督耶稣和圣母玛利亚,会保佑你。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可怜的年轻母亲犯下了罪过。”
在第二天的布道里,吕多维科神父向信徒揭露了被掩盖了的一切的罪恶。
无论是集中营,还是T4行动,这些事实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似乎只不过是历史上的老生常谈。
可是在1941年,当真相在八月的晴空下骤然以一种鲜血淋漓的姿态出现在德国民众面前时,闻者莫不震骇如遭雷击,惊悚如遭蜂蛰。所有人头脑中关于人类善的可能性的坚定信念被彻底夷为平地。
一时间,流言成了柏林的常驻客,真相成了动物园街的留守人。整个柏林哗然一片,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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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街4号。
费因茨仰着头躺在椅子上,黑色的大檐帽稍稍遮住了蓝色眼睛,抱着胳膊,像是睡着了一样。
“吕多维科这个蠢货,好好的神父不当,偏偏要跟我们作对!”
穆勒砰得一声摔上了门,将手里的档案扔在了桌子上,走到椅子上虚踢了费因茨一脚,而后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血迹。
“费尔,你手段多,看看怎么才能让这蠢货开口,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把T4计划泄露出去!”
穆勒中校虽然军衔比费因茨高,但是在费因茨面前,他们上下级并没有那么分明。这里面既有平民对贵族的崇拜,也有两人在柏林军事学院相处的情分。
费因茨起身,重新戴好了军帽,拿起桌子上的泛黄的档案,一边翻看一边不屑地说:
“呵,宗教嘛,最喜欢拿着仁爱的名义对异教徒施火刑,现在倒又开始装模作样了。穆勒,电刑用过了吗?”
根据档案显示,吕多维科是兴登堡大街诊所里一名外科医生的独子,他天资聪颖,在慕尼黑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出前途不可限量,然而他却违背了家族意愿,献身于神学,投身于主的怀抱。
“费尔,论手段,你还真是让我望洋兴叹”,穆勒将沾染了血色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继续说道:
“线人说有个年轻女人去过那里,什么屁话,我怎不能把柏林所有女人都抓起来吧!算了,去试试看电刑,实在不行直接送这蠢货去见上帝!”轲瀬茚欗
听闻,费因茨正在翻档案的手陡然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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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在房间里和布洛特太太收拾当初给莱准备的小玩具,看着也是睹物思人,徒增难受,倒不如收起来一了百了。
一个刷漆的木盒子,里面的每一块板子都是可以活动的,类似于现代小孩玩的七巧板和华容道。
太太说,伊薇特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游戏,她可以用最少的步骤,最短的时间把它打开,是天生的解密高手。
还有海瑟琳夫人送给莱的一个迷你的傅科摆,金色的摆锤,跟莱的小脑袋一样圆。
钟摆似乎是沿着一条线在来回摆动,但它运行的轨道其实是变化的,这也毋庸置疑地证明了地球的自转。若干年后,即使一切都消散殆尽,它也不会停止运动。
你用手指顺着轨道,摆动着小球,思绪又开始不自觉地飘到莱的身上。
“伊娜前些天去过教堂?”
女仆见费因茨来势汹汹,愈发不敢蒙骗,只好如实回道:“是的少爷,小姐……小姐上周二的确去过教堂。”
果真如此!
费因茨骂了一句,一脚踢翻了摆着一个玻璃水瓶的高脚凳。水立刻洒了满地,浸湿了地毯,插着的几枝艳丽的玫瑰花无力地躺在地上。
他一进门,还没等你那声“哥哥”叫出口,他便拽着你的头发就往里面拖。
布洛特太太尖叫一声,想要上前阻止:“费尔少爷,您行行好,有什么事慢点和小姐说……”
“滚出去!”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没有人敢忤逆此刻暴怒的他,布洛特太太只好离开了房间。房门被关上,严实地堵住了外面想要窜进来的善意。
费因茨扯住了你的头发,猛然向后一拽,你的头发被扯得生疼,被迫仰起脸向后。身后又没有任何支撑,你只好揪住了他的黑色军服前襟。
“哥哥,你、你松开……我疼……”
他看着你泛红的眼圈内,流转着晶莹的泪花,手上动作一松,但是却用身体将你推到了墙上,继而掐住你的下颌,逼迫你仰视他。
“伊娜,我说过,元首高于一切,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些蠢事!说,私下里去教堂做什么了!”
他掐住你下颌的手指逐渐加力,渐渐地陷入了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去、去赎罪……都是因为我,才让莱……”
你说不去了,实在是太疼了,你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要移位了。
费因茨的蓝色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他松开了手,你滑落在地上。他坐在了床沿上,解开了衣领扣子,看向你的目光依然那么寒冷刺骨。
“过来,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的眼眶愈发发热,朦胧的波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搅动得模糊,手因为颤抖,解开他皮带的速度愈发缓慢。
你跪在地上,像是一个正在接受刑罚的异教徒,磨难公义地强加到了你的头上,你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忍耐以及等待。
“伊娜,你身体里流着yt人的血,这血太肮脏,要了莱的命。”
你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眼泪不断涌上,仿佛整个人没入了滔滔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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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因茨去了动物园街4号,帮穆勒审讯了吕多维科神父,不到半天,神父便离开了人世,没有吐露任何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