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1 / 1)

后院的其他轻伤员也都过了来,众人一起在冷风中和这只算得上身经百战的德牧破天荒地玩起了雪。

你忙完后,没能找到弱酸性药水,但是你拿了把折刀,准备采用磨削的方法毁掉施莱歇尔那个足以证明党卫军身份的黑色刺青。

可等你来到后院的时候,白茫茫的雪盖住了一切的痕迹,他已经离开了。

*

1945年2月5日,布达佩斯围城决战的第四十天。

四十,一个特殊的数字。

《创世纪》中那场毁灭人类的大洪水持续的天数是四十;基督耶稣在沙漠中斋戒时日是四十;先知摩西带领希伯来人逃离埃及,前往应许之地迦南,在旷野中漂泊的年数也是四十。

孩子在妈妈腹中要待上四十的周数,一个生命才能够被健康地孕育出来,现如今,四十天是德军被苏军包围在多瑙河明珠布达佩斯的时间。

四十,这个数字代表着磨难,代表着新生,也代表着死亡。

苏军发起了新一轮猛烈的攻击,逐屋争夺的巷战中几乎没有机会部署装甲兵,德军所有的坦克驾驶员和装甲掷弹兵只能徒步作战。

一小支德军分队被彻底困死在了克里斯蒂娜大道一座楼房里。

苏联人没有想要放过任何人,他们使用了火焰喷射器,一幢又一幢的房屋被浓烟和烈火包围,金属屋顶在高温下变软而塌陷,德军士兵被迫从房屋里跑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疯狂的子弹。

“Прекратить огонь!захватить живых!(俄语:停止火焰喷射!要抓活的!)”

部队被完全打散后的施莱歇尔贴着墙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他的临时副官,一个还差三个月才满十九岁的士兵说道,在猛烈的炮火声中,他下发的命令显得是那样随风易逝。

“尤尔根,听着,我去引开他们,你想办法绕到阿提拉路去,那里应该有匈军第102营的人!”

“长官!让我去引!”

施莱歇尔靠在墙上朝着尤尔根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他的左腿中弹,根本跑不远了,况且他也根本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

“请告诉我的元首我尽力了,告诉我的父亲我绝不投降!”

施莱歇尔说完,一咬牙,而后端着冲锋枪,拖着伤腿就冲了出去,他一边狼狈地还击,一边歪七扭八地躲避着飞来的子弹还有脚下的碎石瓦砾。

他成功吸引了苏军的注意力,可当他跑出了几十步远之后,一颗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大腿。

子弹穿过脂肪,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无情地击碎了他的骨头,生硬地撕裂开血管,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尘土。

施莱歇尔的两条腿都中了枪,失去支撑点,他的脸重重地摔在了瓦砾碎片上,手里端着的冲锋枪也飞了出去,他扭曲着身子爬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里。

苏军一小队人正在快速逼近,在俄国人兴奋的呼喊声中,施莱歇尔靠着墙体,骨头里传来的剧痛让他嘴唇煞白,汗水滴落。

他艰难地打开腰带上的钉扣,取出了自己的制式手枪,然后将枪口抬起来对准了自己的下颌。

施莱歇尔粗喘着气,闭上了眼睛,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一闪而过的海蓝宝一样的蓝是他此刻最眷恋的颜色。

“永别了,我的爱人。”

……

在死亡来临前,我拥有你的双眸。

第七十八章 死亡之地(1):序列已注销

2月7日,国际红十字会派代表前往了被苏军占领的佩斯地区,开展了人道主义的调查和援助。

同时,再加上某种战略调整的原因,苏军对布达地区大规模的轰炸暂时停止了,德军也有了短暂喘息的时间。

天气很差,大雪纷飞,地上逐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毯,掩盖了硝烟和血腥。此时此刻,布达佩斯南站正在举行一场授勋仪式。

党卫军驻布达佩斯总指挥官维尔登布鲁赫将军在布达城堡区获颁骑士十字勋章。费因茨也服从上级的军令对军队里的士兵按照军衔高低依次颁发铁十字。

毫无疑问,这场有意为之的授勋仪式,和当年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第六军团总司令保卢斯在陷入苏军重围、弹尽粮绝的困境下,被晋升为陆军元帅的性质是一样的。

远在柏林的最高统帅部是在用授勋的方式告诉布达佩斯的守军:继续坚守,捍卫荣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南站前的广场上站着列队的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几年前那种容光焕发的军服,现如今的军服上面沾满了凝固的血和灰扑扑的尘土,原本理应被擦得锃亮的军靴也因久未打理而泛起了灰白。

为了防备苏军突然袭击,几乎每个士兵身上都携带着全部的装备,制式步枪、弹匣弹夹、手榴弹、防毒面具。

勋章颁发结束后,费因茨站在看台前说着例行的官场话,“党卫队员,你的荣誉是忠诚”,这句第三帝国的元首希特勒于1933年送给党卫队的格言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看台下的士兵沉默着,用一双双坚毅深邃、饱经磨难的眼睛注视着高台上的指挥官,费因茨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此刻充满着肃杀的意味。

你站在士兵列队的最边缘上,围巾裹着脸绕了好几圈,冻得瑟瑟发抖。你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担心着哥哥受伤的右臂。

一般这种授勋仪式最后都会以“Heil Hilter”的高抬右臂动作结束,可是哥哥右臂受伤根本就还没有好,那种程度的抬手,完全有可能撕裂伤口。

果不其然,讲话结束后,费因茨还是不顾自己的伤势,半抬起了手臂。

很快,这种标志性动作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了台下列队的所有士兵。几乎是同一时刻,大家都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只不过这次万岁的声浪没有持续下去,堪堪被推进了一波就停了下来,布达佩斯南站广场重新恢复了死亡的寂静。

费因茨肃目看向他的士兵,说:“我们会回家的”,而后转身大步离开了广场,警卫员和医疗兵紧跟其后。

指挥官离开后,广场上的士兵并没有立刻散去,不知道是谁先带起了头,哼唱起来了德国传统民歌《艾瑞卡》。

“小小的花儿开在荒野上,她名叫艾瑞卡。成千上万只小小的蜜蜂,都飞向艾瑞卡。只因花苞中包含着花蜜,花瓣上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在我故乡住着可爱的少女,她名叫艾瑞卡。那是我最亲爱的好姑娘啊,给我幸运,艾瑞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