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瘆人的长长的咆哮声很明显来自德国射速比mg38更快的新式mg42机枪，德军在地窖里修建了防御工事，那里被安放了两挺机枪，专门用来伏击苏军。

同时，为了防止苏军冲过第一道防线的铁路路基进入到农庄房屋里，德军一早就在一些没有布达平民居住的农屋里布了雷。

苏军士兵一脚踩中了德军布置好的诡雷，地雷爆炸开后瞬间将他们炸翻在地上。

在四散的红光中，完成引诱任务的德牧快速跳过瓦砾堆，蹭地一下飞冲到你所在的位置。

“路易，你简直太棒了！”

路易张着嘴巴呼呼喘着气，在你怀里尾巴摇得更欢，不停地往你身上乱贴，活像施莱歇尔附身。

费因茨转身瞧见这副场景，应该是也联想到了某个人，黑着脸，揪住了路易的后颈，将它从你身上拖了下去。

两个半小时后，农庄内的战斗暂时结束，所有人都累得卸下了装备，任由自己躺在了稻草堆里。

但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小施瓦布山头即将被敌人完全夺走，一旦敌人占据上头高地，这对农庄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军用吉普车开来，费因茨将你抱到了吉普车的后座上，把路易也引了上去。

躲起来的瓦洛什马约尔农庄的平民不相信苏联人，他们宁愿逃到布达大后方，一时间德军撤退带来的恐慌笼罩着男女老少，人们也都倾巢出动准备同德军一同撤离。

费因茨指挥部署，大部队撤退，带走武器装备，留部分人守在农庄最后再撤，之后随即也上了车。

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激烈战斗的声音又惹得你头疼得不行，整个人萎靡不振地贴在了哥哥的怀里。

费因茨忧心着急，不停地上下摩挲着你的后背，然后用双手给你按摩着太阳穴，路易在一旁也噗嗤噗嗤地喘着气，像是在担心你一样低声嗷呜着。

然而，军车还没能开出去多久，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天际，一发炮弹像滚热的火球那样骤然击中侧方的地面。

吉普车一个紧急绕弯，躲闪不及却陷在了弹坑里，为了躲避冲击波，费因茨抱着你，呼喊着路易跳了车，一阵钻心的刺痛，他的右肩膀正中一个坚硬的装甲残骸。

“哥哥！”

你安然无恙地从费因茨的怀里爬了起来，结果发现哥哥满脸是血，又惊又怕，吉普车破碎的玻璃片在他的脸上划上了许多口子，费因茨想要安抚你，但他的右臂疼到一时无法动弹。

路易原本疯狂地喊叫着，结果哀嘁一声噤了声，躲到了你身后。

你忍着头疼，连忙趴在了地上，不是施莱歇尔告诉过你的德军虎式坦克的咆哮声，也不是豹式坦克的低沉声。

宽大的履带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咚咚的声响，这种恐怖的声音即便是在战场嘈杂的环境里也被放大到了极限！

是苏军王牌坦克T34！

*

瑞士苏黎世，国际红十字会联络处。

负责人伯纳斯科尼正在翻看着材料，然后抬起头来让目光溜过厚厚的眼镜片，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达莉娅。

“达莉娅·冯·巴托尔迪小姐，根据瑞士总统斯坦普夫里阁下和英国阿盖尔女公爵的大力举荐，您或可能被国际红十字会任命为五位代表之一，前往被苏维埃军队占领的佩斯地区进行人道主义的调查和援助。”

伯纳斯科尼一转折：“恕我冒昧，您执意前往匈牙利的原因可否向我告知。我需要凭借此来判断您是否能胜任此次国际红十字会的任命。”

达莉娅早就为今天的例行谈话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从容地回复道：

“尊敬的阁下，我看到过战地记者拍摄的布达佩斯围城战役的照片，深受震撼，无数可怜平民的生命之火正在黯淡，我们必须采取人道主义的救援，以保证闪烁着的火焰不被熄灭，我愿意为此贡献我的力量。”

“而且，根据瑞士驻佩斯大使馆发来的消息，我的弟弟安东·冯·巴托尔迪受到了教皇庇护十二世的庇护，目前正在瑞士大使馆内。”

“可是他身受重伤，急需药品。我是他的姐姐，我有责任有义务从死神手中夺回我的家人。”

伯纳斯科尼频频点头。

“还有我的……哥哥，赫伯特·冯·施莱歇尔正在布达奋战。”

达莉娅说话间交叉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由得握紧，她看出了伯纳斯科尼眼中的困惑，于是补充道：

“虽然我们姓氏不同，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还有过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我们的父亲甚至还为我们领养了一个被法国女人抛弃的男婴。”

“我深爱着他，如果他将受到战败后的审判，那么我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伯纳斯科尼象征性地扶了扶眼镜框：“巴托尔迪小姐，鉴于您德国人的非中立国身份，国际红十字会有必要将其中风险对您一一道出……”

达莉娅微微一笑，无视其中风险：“阁下，我的家族原属于卡舒布贵族。作为西斯拉夫人的一支，卡舒布人在血缘上与斯拉夫人的其他支系有着紧密的联系。”

“我们的共同祖先都可以追溯到古代斯拉夫人，如果非要强调‘非中立’的因素，那么我和俄国人也有不小的渊源，更何况我的名字其实就是非常典型的斯拉夫人的名字。”

“我想，当俄国人听到我的名字‘达莉娅’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戒备，相反，会感到异常的亲切。”

伯纳斯科尼在任命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点头道：“巴托尔迪小姐，请放心，国际红十字会会保证每一位代表的人身安全。”

“谢谢。”

达莉娅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决定正确与否，她只知道，自己很想见到他。

在上帝的审判降下之前，在死神的镰刀挥下之前，她一定会先找到他。

像小时候的许多次，他先找到她一样。

第七十七章 黑天鹅之死（5）：若为祖国故

瓦洛什马约尔农庄第一层防线已被苏军突破，铁路和路基上堆满了车皮，铁轨已经完全被扣了起来。

周围是燃烧的铁桶，几名德军士兵的尸体悬挂在栏杆上，挂在脖子上的步枪正随着冲击波的震动来回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