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1 / 1)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阵地失了又夺,换了又换,夜晚的天空依然红得像火一样,时刻不停歇的隆隆声像是上帝在擦拭着自己沉甸甸的铁皮柜子。

局势一片混乱,你和被抓住的苏军的那个医疗兵柳德米拉一起躲在厚重的墙体后,柳德米拉没有任何想救助德军的想法,可你不同。

你想帮忙,于是趴在地上伸出手,用尽全力去拽着一个躺倒在地的德军士兵的腿,好不容易把他拉到掩体后,结果发现他的右脑门上有一颗弹孔。

子弹没有射穿大脑,停留在了脑壳里,可当你去检查士兵的眼睛的时候,发现他的虹膜已经上翻,连上帝遇见这种情形也无能为力,脆弱的生命线很快就消逝了……

机枪手霍夫曼疯狂地用机枪扫射,苏军的狙击手精准地射杀掉了他好几个战友,再加上机枪发生了卡壳,苏军不断前冲,人难免在这种情况下会惊慌失措。

慌乱中,他脱下了手套,试图把卡住的子弹清理出去,结果冰冷的手黏在了机枪裸露的金属上,他为了快点把手抽离好进行还击,直接把右手连皮带肉地拉下来长长的一条。

激战过后,更是一片混乱,因为德军的医疗兵被射杀了,伤员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治,在围城战的屠宰场中,禁止对医疗兵开枪的国际法也没有人再遵守了。

“苏联人的婊子!我命令你立刻救人!!”

“你看不见他们快要死了吗?!你不是医生吗?你们当医生的时候不都发过誓要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吗?!”

“还给老子装死!”

“扒了她的裤子,分开她的腿,把这个塞到她下面的那个洞里,看看她还能装死到什么时候!”

一群士兵把柳德米拉围成一个圈,你站在包围圈后面,那些污秽的言语像是滴到油锅上的水滴,在你的耳边滋滋作响。

不,他们不能这样做,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可怜的女人。

你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立刻往哥哥所在的临时指挥所跑去,其间遇见了靠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机枪手霍夫曼,见他右手几乎废掉,你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哥……”

你不管不顾地推开了门,守在门口的尤里甚至没能及时地拦下你。正在和其他军官研判战术的费因茨没有就此停下讨论。

他的脸色严肃到可怕,对着尤里说道:“把她给我带出去!”

尤里立刻遵令将你带了出去,你在外面不安地等待着他,直到那几个研判战术的军官出来时分给了你一个探究的眼神。

费因茨把你带回了房间,见你满脸是泪,以为你在方才的激战中伤到,连忙双手顺着你的胳膊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你的身体。

“我,我没事……哥…哥哥,那个苏联,苏联女人……”

你因为哭泣颤颤巍巍地说不出一句整话,费因茨眉皱得厉害,看了一眼尤里。

尤里立刻回复:“长官,那个被我们抓回来的苏联医疗兵不肯为伤员治疗。维利他们正在给她一个教训。”

教训?

你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尤里,那种可怕的刑罚在尤里看来只是一种教训?

费因茨心领神会,甚至没有对这件事再多做任何评判,转而对你说道:“伊娜,快去睡觉,那群伊万说不定一会又要攻过来,乖,抓紧趁这段时间休息会儿。”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啪的一下打掉了费因茨试图过来拉你的手,看了看尤里,又看了看费因茨,两个男人的面部表情冷血无情到出奇的一致,这让你的声音不禁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她是个女人,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哥…哥哥,你想想,如果是我……”

你还没说完,费因茨就上前不由分说地捏住了你的下巴,阻止了你即将脱口而出的假设。

男人阴沉沉地看着你,在临近爆发点的隐忍沉默中,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我不管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苏联人把她派上了战场,她就是一名战士,是战士就要承受被俘的后果!想做宁死不屈的英雄,就要拿出来点真本事!”

这次费因茨是真的愤怒了,生命正在流逝的是他的士兵,可此刻他的爱人却正在为了敌人流泪求情。

他捏住你下巴的手着实用了几分力道,你流泪不甘地咬着牙,上下牙齿磕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在两人都不肯让步中,外面来了一个汇报的士兵:“长官!我们在被俘的苏军医疗兵身上发现了这个!”

费因茨肃着脸,松了捏住你下巴的手,一个回头转身,便将那枚小巧的盾徽拿在了手上。

盾徽上蓝底三叶草和荨麻叶的标志让男人深蓝色的瞳孔紧缩后又诧异地放大,他立刻将盾徽翻过了面,背面果然是那句记忆中的拉丁语铭文

“IN TRINITATE ROBUR。”

而后费因茨离开了临时指挥所,大步往事件发生地的方向走,你擦了擦眼泪,紧跟在哥哥身后过了去,因为方才没能看清,便边走边在心里询问系统那盾徽的样子。

围成一个圈的德军士兵见指挥官过来,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圈中心的柳德米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但庆幸她下身的衣服完好,在那种残酷的刑罚施加在她的身上之前,德军士兵先一步搜出了她一直藏在身上的盾徽。

而那枚小巧的盾徽如同上帝的圣物,奇迹般地保护了战争中被俘虏的苏军姑娘。

“原来是你。”

费因茨冷冷地问:“你叫什么?”

柳德米拉躺在地上沉默无言,费因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既然你不肯说话,那就叫你聂姆庆诺娃了。”

聂姆庆诺娃的字根是从“德国女人”(俄语音译“聂姆卡”)演变来的,这种称呼对于这个不肯屈服的苏联女兵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他在东线不惜赌上军人的职业生涯救了你的命,现如今这枚盾徽又救了你一命,你欠了我们德国人两条命,如果你心里还记得他的恩情,就去给他的战友治疗吧!”

费因茨把手中的盾徽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柳德米拉的身上,盾徽触地滚动了几周刚好到了柳德米拉的手边。

她静静地、不动声色地将那枚盾徽重新握在了手中,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良久之后,一直缄默地躺在地上的柳德米拉像是完成了内心煎熬的自我拷问,终于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认命般地拿起了被翻得一团糟的医疗包。

系统也在这段时间里给你解释了那枚盾徽的含义:IN TRINITATE ROBUR,意为“三位一体给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