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1 / 1)

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对方,只听一声俄语的怒吼,那幸存的苏联士兵像是突然暴走的怪物,脚步声加快,直冲冲地往你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恐惧瞬间无限地放大,你发出一声不可抑制的尖叫,就在此时,一阵猛烈的射击声发出,其间夹杂的德语声代表着你们的人重新夺回了这片阵地!

医疗兵背着医疗物资,弯着腰跑了过来,向前一冲,一个跪地滑行,在战火中为躺在地上的安东做着急救。

赶上来的德军士兵护住了你和贝琳达,你们正在他们的帮助下戴上防毒面罩。

“安东!安东·冯·巴托尔迪!你还活着吗!”

冯·巴托尔迪!

你心中担忧着安东,时刻关注着安东那边的情况,这个熟悉的姓氏顿时让你浑身一激灵,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一直被困在东边的费因茨结束战斗后也赶了过来,听到那个姓氏同样震惊到脚步一顿,但他还是先慌乱地检查着你,你隔着防毒面罩说出来的话自带回声。

远处,不敢置信的吼声还在继续:“畜牲!他今年只有十七岁!只有十七岁!!”

重新夺回阵地的老兵看见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安东,恨意冲天,他疾驰上前,踩着一路的瓦砾,直接飞身扑到了那个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浑身都是弹孔的苏联士兵身上。

德国老兵如雨的拳头疯狂地落在了同样只有十七岁的年轻的苏联士兵身上,一拳又一拳,像是要把自己没有照顾好年轻战友的懊悔通通地发泄。

然后老兵重新站了起来,用厚重的军靴一脚一脚地猛踩在苏联士兵的脸上,每一下都伴随着骨头碎裂和人性被带着仇恨的兽性吞噬殆尽的声音。

费因茨带着你转身就要离开这片血淋淋的区域,他的大手紧握着你的手,传达着他此刻无法用言辞表达的情感。

尽管男人用高大的身躯阻挡了你的视线,但你还是听见了那不容忽视的声音。

你本该恐惧这种声音的,可当你与被抬上担架、用肉体作盾保护你们的安东擦肩而过,你看见安东的脸上根本找不见五官,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时候,你竟然觉得这种声音无比悦耳

像是战火中的钢琴声。

应该是李斯特的《唐璜的回忆》。

*

圣诞节黎明之际,有六十人的苏联士兵组成突击队,想出其不意地拿下皮尔什堡,三个小时后,战斗结束,有十几名苏联人被活捉,德国人守住了这座坚固的堡垒。

救助站内,满身硝烟的费因茨正在用珍贵的清水冲洗着你左眼眼角的皮肤,尽管你及时辨别出来了化学药剂的性质,但四氯化钛还是伤到了你。

男人想要保持着冷静,可见你被伤的怒火和没能保护好你的悔意还是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想要虐杀敌人的想法在不断地疯长。

他用干净的布给你仔细地擦拭着眼角的肌肤,庆幸的是你的皮肤并没有出现水泡。

处理完后,费因茨肃着脸,转身要离开,你猜到了他要去哪里,将他拦了下来,沉默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依赖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也慢慢平复了他嗜血的凶性。

外面,德军重新用里三层外三层的带刺的铁丝网和密密麻麻的雷场加固皮尔什堡垒四周的防御,凝固的鲜血和爆炸后产生的硝烟已经将皑皑白雪彻底染脏。

歪倒在地的迷你圣诞树被人捡拾起来,重新插在了摊平的硬纸盒上,蜡烛再次亮了起来。

有人用口琴吹起了德国传统的圣诞颂歌《哦,圣诞树》,圣灵从云端向尘世发出和平的呼唤,短暂的美好重新回归。

“哦,圣诞树,哦,圣诞树,你的枝干永远那么绿……”

在悦耳的口琴声中,你在费因茨的怀里扬起了头,轻轻地对他说出了算不上晚的节日祝福。

“圣诞快乐,卡尔曼先生。”

费因茨心神悸动,堪堪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搂紧了你。

除却懊悔和自责,深蓝色的眼睛里既有对未来战局和无法时刻护着你的深深的担忧,也有圣诞节此刻爱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隐秘的庆幸。

他同样轻声回道,像是不忍心惊扰这片刻的、来之不易的温存。

“圣诞快乐,卡尔曼小姐。”

……

在苏联红军大包围圈即将闭合的前两天,被誉为“闪电战之父”“德国装甲兵之父”的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古德里安紧急致电柏林。

古德里安迫切希望即刻停止西线攻势,将部队调回岌岌可危的东线。回应古德里安的,是希特勒咆哮的怒吼。

两天后,布达佩斯全城被围。

第六十九章 兵临城下(1):围城决战第一天

圣诞节黎明战役结束后,你们又经过几轮激战,德军伤员猛增,武器弹药也严重不足,你们还是被苏军逼回了大包围圈,被迫退到了布达佩斯。

布达佩斯,这座多瑙河上的明珠,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被苏军团团包围,正式成为前线战场。

安东被送到了布达佩斯军医院,由于伤势过重,上级允许他不再参加战斗。经过多方证实,你已经确认了,安东·冯·巴托尔迪就是达莉娅最小的弟弟。

被送到军医院的伤兵数量不断增加,成百上千的伤兵几乎要将军医院彻底压垮。床位不足,地上到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德军士兵。

当局不是不想把伤兵运出去,冰天雪地、天寒地冻里,伤兵挤在一起,躺在货物车厢的稻草上,还没等火车开出去,铁路线就遭到了苏联人的轰炸。

医院的煤储备也逐渐见底,病房里冷得简直和冰窖无异,佩斯的城市公用设施还没有停止,你住在泰蕾莎城的公寓尚有煤炭。于是,你决定将安东带回家。

电车被苏军的炮弹击中,公共交通完全中断。在一个冷得要人命的清晨,你用一块肉换来一辆四轮推车,最上面给安东盖上一条厚毯子,将躺在军医院一副了无生机模样的孩子,卯足劲拉回了公寓。

原来你和费因茨住在公寓的二楼,可现在哥哥在最前线打仗,原本这公寓就没有什么人住,经过当局协调,你搬到了公寓的一楼,因为那里有地下室,可以随时躲避苏军的轰炸。

安东支离破碎的脸部接受了一次手术,经过了几次输液。你刚刚给他换完了药,重新用纱布把他的脸和半个头完全裹住,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东尼,不要多想,医生说你现在还只能吃流食,姐姐给你做点清淡的素菜汤喝,我会把坚果捣碎放在里面,那样味道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