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牛奶一咕噜喝完,上嘴唇沾了一小半圈的奶渍,你伸出舌头舔了舔,反倒将奶渍舔到嘴唇更外边一点去了。
“没有弄干净。”
费因茨直接单膝跪在了你面前,没有用纸巾,而是伸出手直接将嘴唇外的乳白色擦掉,任由牛奶在指腹间变得黏稠。
他脏不脏啊……
你偏头想要躲过去,却被突然起身的费因茨按在了床上。杯子从你手中脱落,在暗色全毛地毯上滚动了半周,完好无损地目睹了一场凌乱。
要庆幸这个时候,热水还没有受到配额限制,否则今晚你可能要黏腻地睡一晚上。
结婚的事,你没有再提,一切已成定局。既然反抗不再有意义,顺从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费因茨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你的房间里。
半夜,你因为小腿抽筋疼醒了,腿部肌肉不由自主地强迫收缩,疼得你冷汗直冒,你想用手去捏左腿,但是因为鼓起的肚子,一点都不方便。
“伊娜?这里疼吗?”
费因茨醒了,将你整个人往上搂起,然后把你的左腿搭在他身上,手指放在你的小腿处,轻揉按捏。
“哥哥,为什么是我啊……”
你用手背擦掉了眼泪,可是,眼泪却像秋天的落叶,刚擦掉一片,另一片又落了下来。
“伊娜,睡吧。”
你侧过了身,背对着费因茨,被子因两人分开距离而露出缝隙。你的后背灌风,吹得你脊背发凉。
正当你不想另换姿势,落人下风,打算就这样忍耐一晚上的时候,他替你将被子卷了卷,填满了缝隙。
暖炉里的火还在烧着,火焰摇晃,偶尔啪啦一声,绽出一朵火花。
我的妹妹,你是为我而生。
卡尔曼的姓氏将由我赋予你,而不再是其他人。
第十一章 莱奥
婚礼准备得很快,一是因为卡尔曼将军即将要前往波兰,二是他们怕你月份大了,实在没法穿婚纱礼服。
一月份的柏林,已经没有十二月那么冷。婚纱是裁缝改过后的,你在纱裙下面穿了不算太厚的绒裤,肩膀披着羊毛坎肩。壳來银籣
布洛特太太特意从灌木篱墙上摘来了女贞果,还从温室里摘来了风信子、甘松花、香叶天竺葵以及小小的铁杉嫩枝,用她绝妙的手艺弄成了美丽的婚礼花束。
婚礼在雷穆赫圣母玛利亚大教堂举行,虽然你和费因茨并不信教,但是费因茨的母亲,格蕾特夫人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如果夫人还在,一定不愿意你们摒弃最基本的仪式,所以你们还是举行了传统的教堂婚礼。
教堂最东边,有三四只白嘴鸦像黑色的破口袋一样在树枝上扑腾嘶叫。
没有人喜欢乌鸦,它是不祥征兆的代表,可是现在也没人注意它们,因为婚礼即将举行。
伴随着教堂白栅栏大门吱吱呀呀的响声,你挽着卡尔曼将军的臂膀,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奏响着庄重的管风琴音乐,你和父亲在人们的注视中,向等候在圣坛前的费因茨走去。
这是你人生第一次来教堂,映入眼帘的好似是一座缩小版的中世纪的大教堂。
阳光透过中庭拱顶的彩绘玻璃大窗流泻在大厅内,巨大的螺旋状石柱上雕饰着各式各样的花纹。
花纹在阳光的折射下浮动着柔软的光芒,原本的耶稣受难十字架变成了象征着罪恶的万字图腾。
其实雷穆赫教堂和其他普通的基督教堂没有太大不同,可是在这里,一个十字架,取代了另外一个十字架。纳粹的权力已经介入了神权,并试图渗透、腐蚀、取而代之。
一排排座椅上坐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穿着岩灰色军装和黑色军服的军人,希姆莱也应邀前来,坐在最前面,格蕾特夫人在柏林的亲人也来参加了婚礼,还有穆勒中校和海瑟琳夫人。
神父个子很高,头发花白,穿着黑色修士服,衣服上还带着一个纳粹标志的万字符。
费因茨从卡尔曼将军手中接过了你,你和他并排站在神父前,在圣坛前站立,神父诵读了一小段《圣经》,之后用平缓有力的声音询问道:
“费因茨·冯·卡尔曼先生,您是否愿意以伊伦·霍奇金小姐为妻子,一直到死永不分离。”
费因茨扭头看向了你,此时你无法知晓他眼中的情绪波动,因为你有些羞耻地低下头了。
“是的,我愿意。”
神父在收到费因茨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对你问道:
“伊伦·霍奇金小姐,您是否愿意以费因茨·冯·卡尔曼先生为丈夫,一直到死永不分离。”
一直到死,永不分离吗……
你有那么几秒钟的犹豫,你感到身后众人灼灼的目光仿佛是催你回答的利刃。
你微微张嘴,但是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愿意”这个词怎么也发不出声。
费因茨攥紧了你的手,你感觉自己左手两侧的骨头几乎要移位,在听到你的回答后,他那捏得你生疼的手掌才缓缓松开。
“愿意。”
你们交换了结婚戒指,你拥有了一枚以白金底座镶嵌着漂亮的钻石戒指,在甘松花散发的香气中,你有了一种一切都是梦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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