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莱歇尔探头转身,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右手一把将趴在车窗上的你给拉了回来,你被拉回来时脸上的惊恐神色未褪
因为你看见树林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虫子在暗夜中露出了血腥红眼,是一架战斗机的机头!
“伊娜,快低头!”
施莱歇尔猛地刹车,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战斗机疯狂扫射,雨点般落下的子弹令森林里松软的泥土向水开般沸腾迸溅。
紧接着,施莱歇尔迅速转动方向盘,吉普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车头猛地一甩,车身在转弯时微微倾斜,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尅来茵蘫
吉普车穿过缺口,通入一大片更加遮蔽的森林,蔽天压顶的树丛顶上连月光都能抹灭,车猛然停在了一簇树丛里,车熄火,引擎声消失。
你无声地看着施莱歇尔,施莱歇尔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下,对你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引擎的嗡嗡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你们正头顶盘旋。
施莱歇尔心中暗喊糟糕,果断快速打开车门,一把将副驾驶位上的你抱了下来,用力一滚,两人滚到吉普车底座下。
与此同时,战斗机在驶离之前进行了无差别扫射,密集的子弹,带着尖鸣呼啸,噼里啪啦地飞进树林,打得无数枝叶散落,吉普车的车顶也遭了殃。
直到战斗机彻底离开,你们才从吉普车底座下出来,两人都坐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大喘着气。
“伊娜,有没有事?”
你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朝着男人摇了摇头。
月光下,你白皙的脸上沾着泥土,可施莱歇尔毫不在乎,猛地按住你的后脑勺,次数多了,你熟悉了他的套路,在他的唇迎过来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击撞击。
“嘶,小猫,这么不懂情趣!”
你给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尘土,“快点赶回营地吧,少校!”
*
你正式加入了武装党卫军防化的后备部队,成为了一名辅助队员,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处理尸体。
途经的房屋门窗无一例外,通通都被暴力打破,街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党卫军使用了火焰喷射器,穿越街道朝着破败的房屋喷火,直到整个街区成为无间地狱的火海。
躺在地上的人们大多数都是赤裸的,因为那场残酷的火海将他们的衣服全都焚烧,幸存下来的人们抱着怀里的孩子,哀嚎着寻求着救助。
紧接着他们被赶到了一个宽口地,被迫奉命挖掘一个能容得下几百上千人的壕沟,挖到最后,每一个人的后脖颈上都被射了一枪,直直地倒在了自己挖掘的坟墓里。
你和队员们勘查着深坑,检查着浮在表面的尸体,也许还有人活着,你们需要让他们再也活不下来,但似乎没有人还活着。
化学药剂被一遍又一遍地喷洒在土地上,以防止这里成为疫区。
那种腐肉的气息像是沼泽地里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恶臭,带着潮湿、霉变和某种生物腐朽的混合气息,无声地侵蚀着每一寸空气,浓烈得令你的胃部一阵翻腾,让你的呼吸彻底变得沉重而艰难。
你吐到昏天黑地,扶着巨坑的边缘,抬起了头,就这样与他在无人知晓处悄然重逢。
男人就站在对面深坑狭窄尽头的末端,以一种极端蔑视的神情睥睨着死亡的地狱。
他正抽着烟,冰冷的面庞边闪着猩红的一点,清白的雾气渐渐从唇角弥漫开来,遮住了他熟悉到令你觉得可怖的眉眼。
恍惚中,好像有人拿起了脚边的冲锋枪,你顺着那一连串的枪声,看见了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风再也吹不干脸上的泪水。
“好像是冯·卡尔曼长官下的命令,真恐怖啊。”身旁有人如是说道。
……
希姆莱说,党卫队员,两个月内,必须扫平华沙,我们要让华沙从世界地图上彻底消失,男人、女人、孩子、婴儿,一个都不准放过,不允许有俘虏,杀至波兰叛军的最后一个人投降。
与此同时,兵锋直指波兰华沙的苏联军队在城外游凝观望,逡巡不进,他们正在华沙维斯瓦河对岸袖手旁观。
第六十章 居里夫人(上)
德军驻华沙指挥部。
话筒放在边上,另外一头的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愠怒的声音响得足够让在场的人都能听清。
“为什么命令还没有执行结束?!不要跟我提损失!我说过,每一条德国人的命,必须用一千条波兰猪的命来换!华沙!必须从世界地图上彻底消失!”
“是,领袖,您的命令将得到万无一失地全面贯彻。”
巴赫将军站在桌前,将放在边上的话筒拿起,从容地回答。
他是一位仪表堂堂、面容严肃的指挥官,从外貌上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但也没人能从他看似和善的面相上看出,这个被柏林派到前线镇压华沙起义的德军最高指挥官,就是第一个提议在波兰奥斯维辛建立一处大型集中营的魔鬼。
怒吼持续片刻,通话才缓慢结束,巴赫将军将话筒放回到电话支架上,他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转而看向了费因茨。
“卡尔曼,你听到了希姆莱将军的要求,去执行吧。”珂頼茚阑
摧毁华沙,男女老少一概不留,这个命令执行下去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费因茨没有再次提醒巴赫将军,他只是肃目行礼应下。
多年在政界的摸爬滚打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考虑远在天边、不切实际的后果,不如即刻遵循上位者的指令。
因为前者还需要时间等待显现,而后者却会立刻影响到自身的切身利益。
更何况,从他年少加入希特勒青年团时起,元首就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鲜血是战争中唯一的通行货币,而忠诚,是党卫队员唯一的荣耀。
一阵冲锋枪射击声从身侧传来,费因茨将深思的目光重新聚焦回了死亡的深坑上。
眼前闪过几道红光,伴随着几声女性辅助队员控制不住的尖叫,鲜血洒上黢黑的土地,几乎飞溅到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