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施莱歇尔身边,问:“你说要和伊娜怎么着?”
施莱歇尔脸上笑意不减,双手抱在了胸前,故作高深道:“费尔,这是我和伊娜之间的秘密,她比较害羞,你就不要问了。”
费因茨脸上似有不耐,敛着视线看着燃尽的烟灰一点一点地坠落,他抖了抖军靴上不小心飘落的灰烬。
而后抬眸,目光锐利如同鹰隼,那里面是明白无误的警告。
“赫伯特,你如果再做任何伤害伊娜的事,我们就不再是兄弟,我会杀了你。”
“那要看怎么定义‘伤害’这个词了。”
施莱歇尔倏忽笑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又是一副欠扁的模样,将餐厅的椅子优雅地搬起,无声地放回到原位。
“费尔,定义权,当然是在伊娜手上,你再怎么做,都干预不了她的心。”
费因茨很讨厌别人讲废话。
可施莱歇尔的那句话出口,犹如一把利刃,瞬间刺进了他的心里。
因为费因茨想到了那份情报处传来的,已经被彻底销毁的情报人员文件信息里,你在伦敦的那段经历。 *
费因茨回来的第三天,用完早餐后,施莱歇尔便应丽达·巴洛娃的请求,和达莉娅一起送她离开,你和费因茨出于礼仪也一并相送。
昨天晚上戴高乐的演讲迅速传遍了占领区,抵抗组织的运动又有昂起的势头,这位帝国宣传部部长戈培尔的情人不敢再留在克莱城堡,怕再次落人口实。
毕竟,人人都清楚,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战争一旦结束,紧接着进行的就是残酷的清算。
“哥哥,我有点好奇。”
“嗯?”
你和费因茨回城堡的时候,实在没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
“巴洛娃小姐不是部长见不得光的情人吗,为什么施莱歇尔看起来对她这么尊敬……哎,算了,有点不太好……”
你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些像长舌妇了,便收住了话头。
看巴洛娃小姐对第三者嗤之以鼻的态度,估计那个情妇也不是她自愿想当的,你现在背后议论她的行为,多少为人所不齿。
旁边路过的卫兵的行礼声洪亮,你歪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两个卫兵正在搬运一个巨大的木箱,即将被送到河对岸的特莱西恩施塔特的儿童营,里面装载着儿童歌剧表演时孩子穿的动物套装。
那是营地指挥官为了表彰孩子们木偶戏的顺利出演,大发慈悲,让人从克莱城堡的仓库里翻找出来的,替孩子们更换的歌剧演出的新服装。
费因茨对朝他行礼的卫兵回礼后,对你说道:“除了部长,最主要的,是元首也很喜欢她。”
“啊?”
你刚刚好像从费因茨口中听见了什么党内秘辛。
那边,送走巴洛娃的施莱歇尔和达莉娅也跟了上来,令人熟悉的欠扁声音从你身后飘了过来。
“她和劳巴尔长得很像,元首爱屋及乌了。”
你和费因茨停下了脚步,你转过身,更加困惑,“劳巴尔?”
“嗯。就是盖丽·劳巴尔,她是元首去世的爱人。”费因茨紧了紧握着的你的手,对你解释道。
“不光光是爱人,也是元首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女儿。”
施莱歇尔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然后感慨地摇了摇头,惹得旁边的达莉娅脸上对他无语的表情加重了几分。
“啊,爱情啊,你究竟是怎么萌芽的,真是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怕,真的可怕!”
达莉娅暗扭了一下施莱歇尔的后腰,某人立刻原地弹射了出去,像路易一样不满地犬吠了起来。
“达莉娅!你的贵族小姐仪态都到哪里去了!果然都是装的,我和父亲说了无数次,他就是不肯相信!”
达莉娅回击道:“赫伯特!你不该说的话就留在心里!不要用一些肮脏的关系玷污伊娜的耳朵!”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该死,你真的会把我气晕过去,达莉娅·冯·巴托尔迪,等拿到通行证,抓紧给我滚到苏黎世去,省得父亲还要担心!”
施莱歇尔和达莉娅两个人还在斗嘴,这边,知道内幕的你,讪讪地仰头看了一眼费因茨,视线相对,男人跟没事人一样得挑了挑眉。
你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精神病竟然还能在偶像和粉丝之间进行隔代传播,希特勒分明是做了一个错误到家的示范了。
远处,你们看见苏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诉众人,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苏茜大口喘着气,不光眼泪都急了出来,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少爷,小姐,小小姐不……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 生命之轻(上)
爱玛正在和苏茜捉迷藏,她迈着小短腿四处搜寻着可以躲藏的位置,却突然被一个阿姨给喊了过去。
爱玛认识这个阿姨,她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这个阿姨总是像僵硬的捷克木偶一样呆呆地低头站在旁边,偶尔帮忙把她的小碗里添满香香的米粥。
“小兔兔,你是在玩躲猫猫吗?来,躲进这里,这里是兔子窝,躲在这里,爸爸妈妈是绝对发现不了兔宝宝的。”
阿姨将爱玛带到克莱城堡的仓库,通过一处隐蔽的小道,避免了卫兵的查验,但是要学地沟里的脏老鼠爬进去。
爱玛的衣服被泥土弄脏,她不满地嘟了嘟嘴,潮湿难闻的空气让她的小胖手有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