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族现任掌权人是阿盖尔公爵,非常富有,是英王在苏格兰的首席代表人。姚乐丝是下任爵位继承人,也是他们家族受封爵位以来第一位女继承人。坎贝尔一直是她在族中的坚实拥护者,是军中力量的代表。”
啊?
你惊讶地抬起了头,原来赫尔利的家族这么厉害的吗?
你之前只知道坎贝尔这个姓氏是英国的世袭贵族,但是不知道坎贝尔家族和温莎家族竟然完全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难怪英国会派赫尔利来巴黎处理英国王室的那些腌臜事,英国王室本就是苏格兰王室的直系后代,这两家原本就是一家人。
两人目光交织,男人将你神情全部收入眼底,讶然惊叹,真实自然,没有作假。
“哥哥,你……你还在生气吗?是你自己想多了嘛,那个英国人真的只是在提醒我不要多说……”
你以为他只是吃醋了,像往常一样,撒撒娇,耍耍无赖,哄哄就好了。
“伊娜,还记得迪特里希吗,迪特里希·路德维希·坎贝尔,你的那个笔友,就是他的弟弟。”
提及迪特里希,你玩他手的动作一停,呼吸一滞,身体瞬间变得冰冷。
“在调查的时候,哥哥还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那个女……你的母亲就是迪特里希的姨妈,伊娜,你说巧不巧。”
你垂着的头向前抵在了他的胸前,艰难地等待着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
系统,他发现我的身份了?是吗?
【滋滋……电流声……】
“怎么不说话了?嗯?”
头顶费因茨的声音冷静得让你头皮发麻,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下一秒便会扑上来掐住你的脖子一样。
他会杀了你吗?
你想起之前看过的《辛德勒的名单》,里面有一个纳粹军官爱上了一个犹太女人,“这是一场温柔,隐秘,基本上毫无结果的爱”,然后被发现了,再然后,他怀着最温柔的悔恨亲手杀了他的爱人。他说,帝国永恒。
你慢慢地抽回手指,男人却好像不愿让温暖流失,左手一紧,你们的手便牢固得再也不能分开。
“伊娜,说话,给哥哥一个解释。”
他箍住你的左手手指不断向下用力,直到指节泛白,你右手手指向后弯曲,疼痛让你回神,慌忙中想好了一套说辞。
你摆开了费因茨的手,抱住了他的腰,陷入“自证无罪”的陷阱之中,不停地辩白着。
“哥哥,我之前是骗……骗了你,但是我不是有意的,你当时好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真的不知道迪特里希是抵抗份子,我们只是偶尔有过通讯,我几乎都没怎么见过芬妮姨妈,今天来的那个英国人我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和迪特里希是兄弟……”
你短暂地为自己申辩完之后,没有听见他的回复,风也无声,日也无声,房间内的一切都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
或许,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你认命地松开了怀抱,眼神湿漉漉的,难得大胆地与他的视线相对。
那双熟悉的蓝眸里,未名的情绪正在酝酿着,聚集在他的眼底,渐渐地聚成了一潭深蓝色的湖水。
直到湖面轻轻荡了几下,随即定住,不再波动,你听见了他对你的最终判决。
“伊娜,我们离婚吧。”
第四十五章 巴别塔(下)
隶属巴黎驻军总指挥肖尔蒂茨将军的军机起飞,从跑道上拉起来,随行的四架护航的梅塞施密特战斗机依次渐序收轮起飞。
你坐在飞机上,眼睛肿着,爱玛趴在飞机舷窗看着窗外,你也侧着头看着。
透过舷窗,巴黎渐渐隐去,荣军院、歌剧院、卢浮宫、圣母院、圣心大教堂、埃菲尔铁塔……在巴黎三年的生活就这样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
肖尔蒂茨将军收到柏林召见的命令,临时乘专机回柏林,费因茨拜托肖尔蒂茨将军送你和爱玛回家。你本不欲答应,想留在巴黎,但无奈费因茨态度专横强硬。
费因茨给了玛蒂尔达和曼蒂一笔足够她们今后生活的钱,以及三张车票,包括玛蒂尔达的妹妹萝拉,让她们离开巴黎。
虽然巴黎解放在即,但她们却和占领者接触过密,你深知法国战后清算,尤其是对妇女清算的残酷历史,不愿让悲剧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
明目张胆的抵抗其实本就是一种小范围的行为,在残酷的政权下,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为了求生被迫与占领者苟且,或许情有可原。
但一旦解放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变得疯狂起来,仿佛人性的懦弱恐惧只是一种虚假的幻想,对占领者的游行转瞬间变成了对同胞的暴行。
“巴黎很美,对吗?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历史。”
耳边肖尔蒂茨将军的感慨声音传来,你收回了翻飞的心绪,一旁的爱玛还趴着舷窗上,好奇地看着窗外波浪般柔软的云层。
“将军,成为历史?”
你回过神,品味着“历史”这个词,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肖尔蒂茨将军是你的任务目标,可是你这就要回柏林了,几乎再无可以和将军见面的机会,说明任务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完成。
【滋滋……(电流声)】
“伊伦,你知道吗,司法宫,那是比卢浮宫还要久远的伟大建筑,却在大火中焚烧殆尽。”
肖尔蒂茨将军没有正面回答,手里捧着《九三年》,望着舷窗外,声音中充满着挣扎,静静地陈述着历史。
“堪称天才般的艺术就这样毁损在文明人的面前,是耻辱。雨果不愿悲剧再现,便写下了《巴黎圣母院》。”
可是悲剧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