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来接我,我还不知道巴黎会有这种盛况,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给我塞了东西。”
男人两手交叉放在脑后,撇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但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感情。
“费尔,还是你这巴黎舒服,泰雷津那地真不是人待的,好不容易回来柏林,结果四处都是看着的人,又不好放手做事。”
“你要是早点跟施莱歇尔公爵妥协,也不至于在泰雷津待了那么长时间。”
男人闻言很是不悦,黑着脸道:“你怎么跟那老家伙一样,开始数叨我了。什么人人称赞的韦斯特阿勒普伯爵小姐,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得到庇护往上爬的女人罢了。呵,联姻而已。”
“你不承认也没用,达莉娅现在已经是施莱歇尔夫人了”,费因茨轻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走过去,看见了桌上的荷包,“这次来要待多久?”
“不确定,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吧,具体要看那帮联军打算搞到什么时候。我走的时候,上面的调令已经发了,估计卡尔曼伯父也快回了。”
男人放下了腿,将荷包里五颗宝石全部倒在了桌子上,珊瑚、海蓝宝、黄晶、祖母绿、红宝石,几颗在桌面上滚动了半周。
“喃,带给你的见面礼。”
费因茨拿起来一颗宝石,打开了灯,对着灯光转动,宝石浑圆柔和,闪闪发光,像是从王室的王冠上镶嵌着的凹槽处硬扣下来的。
“宝格丽?”
“这么好的珠宝商偏偏是意大利那头愚不可及的蠢猪的。”
“确实是好东西,要是用美元,估计至少三万五千才能拿下来。”
男人听见“美元”,不屑地冷哼一声,掏了掏衣兜,拿出一张明信片,递了过去。
“费尔,你别告诉我,你也打算送些个什么人去那些左右讨好的中立国?小古让我带给你的。”
费因茨放下宝石,看着明信片上面画着的那只哭脸布隆迪,皱眉道:“古弥最近状态不好?”
“希姆莱将军把她送去巴伐利亚了,临走前那叫一个哭哭啼啼,她不喜欢那个私生女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统帅部下令禁止军官家属离境前夕,希姆莱却把女儿送离柏林,对外释放错误信号,是为军中大忌。
费因茨眉皱得更深了,“到时候元首要是想见古弥,怕解释起来又是个麻烦。”
??“走了也好,穆勒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威廉又是陆军的人,我和你也不在柏林,平日里她就被关在那个房子里,其他够资格去看她的人也不愿得罪将军,她也偶尔才能去狼穴和布隆迪玩会。”
男人起身,抽了张纸,擦了擦方才脚踩过的地方,纸上留上了一小道失真的红,他又将纸叠起来在指腹间揉搓,像在百无聊赖地碾蚂蚁。
“小古再不喜那私生女,好歹也算是有了个能发泄的活物,弄死就弄死了。”
费因茨点头道:“古弥是帝国的公主,没人敢说她句不是。”
电话响起,费因茨接完后将明信片夹在桌子左侧一摞厚厚的文件中,整了整衣襟,对着男人说道:
??“走吧,巴黎警察署署长来了,带你认识认识,我之后要去福煦大街,新抓了一批老鼠,比较重要。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尅鶆茵蓝
男人拿起桌上的军帽,戴正后将手枪放回腰间的枪套里,象征性地弹了弹军装上的尘。
“我才刚到就把累活交给我,这还不请我多喝几次。”
“维希那群人送了我几箱阿马尼亚克,我没喝,给你留着。”
费因茨虽然表情冷硬,没用多少情绪,但眼神里却是对挚友的信任,一时又想起家中的妻女,脚下的步伐略有停滞,像从前在军事学院相处那样,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正好你还没见过伊娜,等过了这段戒严期,我带你见见她。”
男人揶揄道:“哈哈,好!穆勒可是跟我说过你那宝贝样,费尔,真是难得啊。”
*
壁炉里的火刚刚被人点上,你趴在桌子上睡着,旁边放着的是开了瓶的拿破仑干邑和还剩底的玻璃杯。
曼蒂正蹑手蹑脚地给你盖上一个毯子,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你无意识哆嗦了一下,恍惚地起身坐正,只觉胳膊发麻发痛,难受得嘶嘶抽气,身上的毯子也滑了下来。
“曼蒂,谁来的电话?”
“夫人,是指挥部,先生的秘书说麻烦莫迪长官把先生落在家里的一份文件送过去呢。”
【滋滋……(电流声)】
曼蒂走过来坐在你旁边,替你按捏着肩膀,干邑里即使掺了水,但奈何你喝的量实在太多,宿醉带来的痛苦,正让你头疼欲裂。
“夫人,您下次可切不能晚上睡在这客厅里了,我也没烧火,这天最近这么冷,您这样是会得风寒的,要是生病了受罪的可是自己。”
你对着这个善良的女仆笑了一下,避重就轻道:“谢谢你曼蒂,最近有些馋干邑,下次不会了。”
你去了书房找到了文件,但是文件被装在牛皮袋里,上面还有火漆封着,你没有复原工具,无法查看。系统的电流声像是在提醒你,你郁愤难抑了许久,是该去指挥部打探打探情报了。
你洗漱了一下,回到了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打理了一下自己,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蓝色的长风衣,习惯性地将首饰盒里的玫瑰项链戴了上。
你把玫瑰捏在手中,低头看了一会,才把项链放在了衣领里,贴身戴着。
到了指挥部,你把文件交给了秘书,但是费因茨状似去了盖世太保总部,你在他办公室坐了会,因秘书这次跟在你旁边,你也没法翻文件搜集情报。
你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看见桌上的一本书,红色的封皮,有些显眼,戒严期,很少有书大胆地将封皮印成红色,大多是偏保守的黄色。
它安静地躺在高高的文件上,像是在等待被它的主人送给会珍惜它的人。
你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飘》。
法语版的《飘》……
你的脸上有些热,心又在不经意间被触动到了,把书拿在手里紧了紧,而后抱在了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