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桂香结结巴巴地道:“我那,我的,我自己个儿头上的银发簪不见了。”
“我来帮忙找。”赵涛自告奋勇,当即下车四处查找了起来。
好在太阳大,日照足,什么都是分分明明的,赵涛在那田埂的杂草堆里找到了那根簪子。
他一拿到手,先是“咦”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了肖桂香。
肖桂香见他看自己,满以为是自己的品味高尚震撼住了赵涛,于是再次昂首挺胸,学着何芝兰的样子道:“玉兰花开年年色,我就喜欢这玉兰花开的样子。”
本来她不卖弄这一下还好,这半句词一出口,赵涛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道:“这根簪子是你朋友送你的?”
肖桂香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赵涛语气不好,不懂得为什么,赶忙先把自己簪子抢回来,装回怀里。她说不出这根簪子的来历,连忙转移话题道:“赵同志,你说你去董河村看朋友,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赵涛有点儿生气道:“不想去了。”
坐在车架上的大爷喊道:“你不去自己下去回去啊,俺是要去的,俺不能现在捎你回去。”
秋忙还没开始,库房里的活儿也不多,何芝兰百无聊懒的坐在凳子上,拿着发的纸笔开始画漫画,她大学专业是艺术设计,画漫画也是有模有样的,画了一小段儿Q版儿童漫画,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然后又开始画蝙蝠侠,画着画着,突然起了个坏心眼儿,把蝙蝠侠的脸全换成了沈玉树的脸。
她自娱自乐得正开心呢,“蝙蝠侠”本人就突然出现了。
沈玉树走路轻悄悄的,何芝兰画画又很专心致志,完全没注意有人来探班了。
等她开开心心地用两根手指在脑袋后面比出蝙蝠侠耳朵,看着纸上的“沈玉树版蝙蝠侠”,低沉着声音吼了一句:“I'm ? the ? batman!”
沈玉树适时开口疑惑道:“兰兰,你在干什么?”
何芝兰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把桌上画得乱七八糟的纸赶紧都收起来,拿库房表压住,反问道:“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呀?”
沈玉树丛口袋里掏出几块奶糖,道:“今天去开河道,知青们一起吃饭,高素珍同志为我们采购了奶糖。”
何芝兰接过奶糖,先剥了一个放到嘴里,甜丝丝的,不由夸赞道:“哇,你们小食堂的待遇也太好了吧,我们这边都没有买过奶糖。”
反正自从她穿书以后,没见小食堂的人采买过零嘴儿。
沈玉树看她吃得开心,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道:“还有好几颗,慢慢吃,你喜欢吃的话,我去问问高素珍同志是在哪里买的,我买给你。”
何芝兰伸手招招,沈玉树乖巧的过来,还没等她将奶糖扔到沈玉树嘴里,他倒是先反客为主,上前亲住何芝兰的嘴,把她嘴里的奶糖抢了过来,然后满脸通红一溜烟儿的跑了。
0022 旧情人?
何芝兰一愣,眼见自己的便宜老公跑远了,她忍不住两眼弯弯,笑了出来。
到底还是孩子气,虽然沈玉树看起来不懂情情爱爱,但是对自己却还是独一份,有时候也会起男人心思,来占老婆便宜。
何芝兰又剥了一颗奶糖吃,剩下的放回口袋,哼着曲儿,继续自己的漫画大业。
刚等她把下一页画好线稿,仓库门口不远处又起了一阵声响儿。
这会儿也快到下工的时候了,何芝兰以为是大家伙儿过来还农具了,于是把画了漫画的纸放到另一边,拿起自己做好的仓库表格,准备着验收农具。
没想到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青年。
男青年还面有怒气,何芝兰立刻心中警戒,不着声色地捡起一旁的大锄头,看着对方越走越近,才注意到对方身后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肖桂香。
见到熟人,何芝兰松了一口气,忙先发制人问道:“肖同志,你这是带了哪位同志过来呀?我看着他面生,村支书交代了农具只能借给本村人,我没这个权利借给外村人的。”
肖桂香心里冷哼,装什么装,当时她一听到“何芝兰”这个名字,知道赵涛要找到的人是何芝兰,她气得差点嘴都歪了,这个何芝兰,看不出来呀,平时清高得很,两眼不带正着看人,平时除了何文坤,没什么男青年能有她好脸色,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骚,下乡前就乱搞男女关系,还是和沈玉树早都订了婚的,骚女人贱女人,真不要脸!
这样想着,她说话也尖酸刻薄了起来,讽刺道:“哎哟,这位同志要是你不认识,那我更不认识了。”
赵涛也蛮生气的,本来知道何芝兰把簪子送人就很生气了,这下见何芝兰假装不认识自己,那是气上加气,想要撂两句狠话,又觉得有失斯文,忍着怒气道:“何同志,你上次托我给你带的雪花膏。”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牛皮纸包好的雪花膏递给何芝兰。
何芝兰懵了,这个人谁啊,她真的不认识。
“谢谢。”何芝兰礼貌道谢,然后接过来,打开牛皮纸一看还真的铁皮罐的雪花膏。
这年头雪花膏是个稀罕物儿,肖桂香一听,就忍不住抬头看过去,牛皮纸里层层包着的雪花膏露出铁皮罐的封面,彩色美女画儿,写着两个字“露美”。
肖桂香一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道:“露美牌儿,怪不得要人捎来呢。”
何芝兰不理解,旁边一个赶着回家煮饭早下工的新妇,一听露美牌儿,也忍不住上前去看,羡慕道:“露美牌儿,哎哟,我彩礼就想要这个,狗蛋爸儿去了市里都没买上,紧俏货,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说着话,她走得更近了点儿,道:“何同志啊,你打开让我闻个香气儿。”
何芝兰被她自来熟的语气一催,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即打开来铁皮罐子,一阵玉兰花的香气,又夹杂点儿檀香,蛮特殊的,还挺好闻。
肖桂香眼疾手快,小拇指一勾,就勾出来一大块雪花膏,往手上一搓,在脸上一擦,美滋滋道:“真是香咧!”
说着又要用小拇指继续去勾,何芝兰被她的不要脸惊呆了,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赵涛倒是反应快,立刻将雪花膏拉了过去,喊道:“闻个香气儿,怎么就上手弄起来了呢?”
肖桂香脸皮厚,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对着赵涛道:“人家芝兰都没说什么,我俩关系好着呢,你着急什么啊。”
她就见不得赵涛为何芝兰出头的样子,何芝兰骚里骚气,都是和沈玉树困过觉的脏女人,还在这勾勾搭搭别的男人,真不要脸!
被肖桂香这么一呛,赵涛脸又红又白,想着何芝兰都把簪子送给她了,估计两人关系好得不一般,赵涛一肚子的苦水,委屈死了,只能把雪花膏又递还给何芝兰,气呼呼道:“是我多管闲事,何同志,你的雪花膏我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眼看着赵涛拔腿就要走,何芝兰觉得莫名其妙的,赶忙先拦住道:“你捎来多少钱啊?我给没给钱啊?我都忘了。”
赵涛一脸震惊,这还是何芝兰吗?
眼朝天看,从不谈论金钱俗物,怎么转了性子了。
雪花膏被何芝兰放到了桌子上,新妇忍不住去看,嘴里嘟囔着:“哎呀露美牌儿十来块呢,我再看看闻闻味儿,抹个试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