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郭绍恩婉拒了蒋爱德，现在时过境迁，小作坊变成大企业，还在前年上了市，犹如一匹黑马横空出世，甚至在很多领域里可与华耀、亚森这些大公司一决高下，尤其在眼下，随着中美关系的日益紧张，本土企业崛起，各种竞争也日趋白热化，郭绍恩明白，周乔在这个时候给他上眼药，很可能是对他不满很久了。

郭绍恩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过周乔，但女人这生物，他是看不懂的，前一天能跟你在床上厮磨缠绵，后一天就能跟你分道扬镳。

他前妻就是这号人物，如今又碰上一个。

“我有什么办法让她去不了捷思？”

“呃……”

郭绍恩拧着眉想，忽然问：“她难道没签竞业协议吗？如果违约，她是不是该赔违约金？”

HR 经理说：“如果她签了竞业协议，那她如果去有竞争业务的公司是要交违约金的，但是亚森的员工只在入职时签保密协议，竞业协议一般要求总监以上的人签署，部门经理这块竞业协议不是必须，但当然也看各部门的情况。”

“她没签？不可能啊，亚森的 HR 是干什么的？”

这话给 HR 经理直接问懵了。

郭绍恩也知自己失言，跟平日里的形象不大符，忙咳了一声纠正：“我的意思是说，以前一个蒋爱德出走还不是个教训吗？亚森人力资源怎么都没有补救措施？”

HR 经理年轻，没听过蒋爱德这号人物，只能就眼下情况出主意：“补救倒是可以，劳动合同上都有公司有权补充细则的说明，所以我们可以要求周经理补签一个竞业协议，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要付给周经理补偿金，但这种情况，我要跟上层反馈，看看可不可以审请到这笔补偿金……”

郭绍恩已经听烦了，打断道：“你去把你们总监托尼找来，今天下班前给我一个答复。”

“好，郭总。”

放下电话的瞬间，郭绍恩又猛地惊起：若真把这女人逼急了，她不会疯起来连我们的关系都会嚷出去吧？鱼死网破可太不值了。

亚森的 HR 不干正经活，倒是在男女关系上会做文章公司明令规定上下级是不能有恋爱关系的，如有发生，其中一个必须调离部门或者走人。

哪怕他俩并不是恋爱关系，郭绍恩不怕周乔说二人恋爱，他更怕的是周乔会反咬他性骚扰，尤其他出差前的那个雨夜，周乔是不是搜了些证据也不可而知，如此一来，性质可就全变了!

郭绍恩一方面想用尽全力去阻止周乔的跳槽，可一方面他又不敢再发力，矛盾中，HR 那边来信了

如果郭绍恩在合同上要追加竞业限制条款也不是不可能操作，但郭绍恩必须要拿到区域副总裁的批示，有了批示才能证明此人的商业价值，公司才能支付一定的补偿金，否则没有补偿金的竞业限制是不能生效的。

郭绍恩一听，便知这里肯定有公司界限的模糊性，也知副总裁不可能为了底下一个部门经理去惊动公司的法务部门，搞不好也许人财两失，即使当年震惊圈内外的李开复跳槽事件也是在和解中收场。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周乔？

可郭绍恩知道周乔的能量，这些年他这个总监当得顺水顺舟，一个主要原因是他有周乔这个得力下属，而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迟钝当他在职场以私寄情时，往往囿于周乔情人的身份而忽视她对职业上的野心，可他又没法让她走得更远来架空自己，所以对方的背叛也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郭绍恩现在唯一感到不舒服的是周乔竟对自己始终没走过心！

周乔入职捷思倒是很顺利，一上午走完程序，周乔才去总经理办公室见蒋爱德，他刚开完会，正在讲电话，见周乔来了，便给了一个手势请她随意坐，周乔坐到他对面，暗自打量自己的新老板。

这算是她第二次见蒋爱德，反倒比第一次印象好点，可能是因为他把胡渣刮得青光，人就显得精神了不少。

蒋爱德虽比不了玉面俊生的郭绍恩，但也有中年男子独特的威严和沉稳，眉目疏朗，眼珠漆黑，一把无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不知是有度数还是摆摆样子，但这两薄镜片还是起了些作用，至少看起来，人是目光犀利，精明狡黠。

但周乔在生意场上见多了人，也不觉什么特别，只对他桌子上的文件感兴趣，那不正是数通科技的投标书嘛，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讨论，周乔笑了，不禁感叹捷思科技的工作效率确实惊人。

蒋爱德看她眼睛落在那上头，就随手递过去了，电话打完了看她还在认真翻页也就没打扰，试图通过她脸上的表情来判断这份标书入不入得眼。

蒋爱德早听说过亚森电子的周乔是个厉害角色，但见着真人还是一个月前的一次商业交流会上。

她剪短发，穿一身西装正跟人说话，他隔远看，只觉得是个高个儿纤瘦、鬓角剃净的男人，走近了才注意到她细皮嫩肉的脸还挺清秀，水红嘴唇，戴一对儿黑钻蜘蛛耳钉，在暗光里闪闪发亮，后来几番确认才知道这就是那个周乔，心中惊诧对方竟是这样年轻。

不过那时候周乔在电信项目上失利，不太爱搭理捷思科技的人，蒋爱德还是找她当年的校友牵头，把人请到饭店包间去。

人来了，蒋爱德主动递上名片，她也不好怠慢，只是淡笑敷衍几句，席间二人邻座，但谁也不说话，干耗着，最后还是他主动倾身问她：“早就听说周经理做事有方，对通信技术也有独特见解，我还真的想听听周经理指点一下思路。”

周乔抬起眼皮看他，知道这是老狐狸套话，她一谦虚，肯定第二天就有传言说她这人绣花枕头，只会忽悠人掏钱而不懂行，可真要在这位前辈面前挺着大脸高谈阔论，未免也太显轻狂愚蠢。

于是，她只能客气笑道：“独特见解谈不上，贵公司设备性能好，确实是数通项目上的强有力竞争者，只是数通目前主要还是以华耀家的旧设备为主，即使数通消耗掉这些旧设备也至少要两年，不知道捷思这边能不能拿出实际的替换方案？”

蒋爱德虽心里想的是数通的项目，但没直说，谁想对方却大大方方说出来，不禁赞赏她的坦诚，但同时又觉这女人太狡猾，末了还给他下个套，要他亲口承认捷思科技在项目上面临的难题。

蒋爱德只好笑着举杯：“关于这一点，我还得敬周经理一杯讨教，就像周经理说的，我也认为捷思设备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周乔将杯子压低一截再同他碰杯：“现阶段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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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件各家的都差别不大，重要的还是看软件稳定性和客户实际情况，我相信贵公司在投标书里会着重说明这一点的。”

她点到为止，蒋爱德看她端杯一口饮，又喜又恨。

喜的是她不仅懂技术，在管理和商业谈判方面也很有经验，恨的是她怎么还能在亚森给郭绍恩卖命，心情复杂地干了杯中酒，又凑近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压低声音问：“听说周经理最近在接触猎头，实不相瞒，已经有人将您的简历送到我司的人力资源部了。”

作者的话

梁鹤

作者

202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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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一切不给现金的福利都不是真福利

这句问完，周乔果然警觉，挑眉看他。 蒋爱德见周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便知她在等他下文，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周经理是想去华耀集团，毕竟华耀是目前占市场额最大的本土企业，不过，华耀集团的老总我也认识，他们公司狼性管理，人才多又都肯拼命，职能划分也很细致，即使周经理这么优秀的人去了，给你发挥的空间可能也有限，而且，华耀近年来在国外的业务受了很大影响，正在风口浪尖上，恐怕也不是你投靠的好时机。” 周乔微笑着直接点破：“蒋总那里人才济济，也不至于饥不择食，我这种虾兵蟹将去了也只是跟着讨口饭罢了。” 蒋爱德见她又起身与别人敬酒，便知道她无意恋战，当然，人多场合也不适谈深，自己还得拿出点诚意不可。 于是第二天一早，蒋爱德就给周乔去了个电话，周乔没存号码，接起来还挺客气：“请问您是哪位？” 他顿了顿说：“我是蒋爱德。” 不等她寒暄，他开门见山：“周经理，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说得对，数通项目的关键在于谁能提出更实际优化的替换旧设备方案，我认为周经理肯定有策略解决这个问题。我做技术和做企业这么多年，始终认为人是核心也是根本，我是真心欣赏周经理，如果周经理不介意，我愿意和周经理谈一谈合作的事。我也不想打太极，直接报价，你来我就让你做我的顾问总监，年薪是你现在的三倍，除此之外，还有项目佣金提成，你看怎么样？” 周乔笑：“不好意思蒋总，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跳到你那可对老东家不厚道，圈子就这么大，我名声要不要了？老东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你也知道这种大公司，到最后都有权附加竞业协议的，也就是说，只要亚森给我补贴金，我在未来两年内是不能在这个行业找工作的。” 蒋爱德一怔，直到听到对方忙音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女人拒绝了！ 这种感觉比求婚被拒还丧，不过他迅速想了一下，还是再次给她打过来。 周乔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掐断，蒋爱德知道她是在吊他，尽管求贤若渴，但他也不想表现得姿态太低，被人拿住了。 煎熬的两个小…

这句问完，周乔果然警觉，挑眉看他。

蒋爱德见周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便知她在等他下文，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周经理是想去华耀集团，毕竟华耀是目前占市场额最大的本土企业，不过，华耀集团的老总我也认识，他们公司狼性管理，人才多又都肯拼命，职能划分也很细致，即使周经理这么优秀的人去了，给你发挥的空间可能也有限，而且，华耀近年来在国外的业务受了很大影响，正在风口浪尖上，恐怕也不是你投靠的好时机。”

周乔微笑着直接点破：“蒋总那里人才济济，也不至于饥不择食，我这种虾兵蟹将去了也只是跟着讨口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