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蒋啊。” 杨安鲁翘起脚，眯着眼看周乔，好像期待她的脸会发生什么变化，谁知，周乔稳稳盯着他看，没露半点情绪，但此时的沉默又恰好说明了什么，杨安鲁便越发得意了：“这么有兴趣？”
“你的嘴，想讲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我有没有兴趣还不是得听着？”
“呵呵，女人，虚伪。”
“怎么叫不虚伪？”
“不虚伪就是大家一起八卦老板啊，谁不爱听老板的事？”杨安鲁冲周乔眨眨眼，笑得别有用心。
周乔也笑了，抓起桌上的桔子皮掷向他，杨安鲁笑着躲：“干嘛干嘛……家暴？我跟你说，周乔，你别仗着自己要当老板娘就开始欺负下属。”
“你个嘴，别胡说八道，说不说正事？不说赶紧滚蛋！”
“说，说，你看你急的，不就是说老蒋嘛，我要说我自己的事，你可就不关心。”
“呵呵听着这委屈，我怎么不关心你？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在那装？你要真喝到那个程度，估计手机都找不到。”
杨安鲁笑了，暧昧道：“我跟你撒娇嘛，你看，你不重视我，我也厚着脸皮来你家堵你。”
周乔轻蔑一笑，终于坐到他对面，从桌子底下掏出烟来点，刚点好就看杨安鲁像只狗似的馋等，于是又将烟扔给杨安鲁，杨安鲁一把抓住，也点了，两个人同时云吞吐雾，好像所有打工人一样，终于在某个时刻可以长吁一口，获得片刻放松一样。
“老蒋好像从来不抽烟？”周乔忽然歪过头问。
“很少，他应该是戒了吧，前几年动了次手术，说切个什么瘤，差点把命折进去，人都瘦脱相了，我去看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说是从那时候就不怎么抽烟了。”杨安鲁挑着嘴角冷笑。
“哦，他也是压力大。”
“能不大吗？他从亚森刚出来的时候，又赶上金融危机，我们那时候公司总共十几个人，天天跑单也跑不下来几单，他整宿睡不着……你看他现在两鬓那有些白头发吧？都是那时候愁出来的……他老婆还不省心，总和他吵架……”
“哦他结婚了。”
“你不会以为他这个岁数还单身呢吧？老蒋没和你说？”杨安鲁淡淡一笑，从雾里看周乔，眼神颇富玩味。
周乔被他那么一看，手一抖，烟灰落到身上，低头弹了弹裤子说：“他犯不着跟我说这些私事。”
杨安鲁哈哈笑了起来，他越笑，周乔越觉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只好冷冷看他。
杨安鲁也没解释自己的笑，只顺着思路说：“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和他那个老婆没什么感情，听说早分居了，这几年都在国外陪儿子读书……估计要不是考虑孩子，他们早离了，老蒋呢，女朋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工作狂，年纪也摆在那，没什么精力哄，不过应该还没到吃药的地步……”
“我担心什么？”周乔打断，担心他那张嘴又要胡咧咧出什么混话来。
杨安鲁盯着周乔，眨眼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帮你知己知彼。”
“我不需要百战百胜，也没那个想法。”
杨安鲁笑了：“不过，我说的你也别全信，都是小道消息。”
他越这么说，周乔越觉得他能说出来的基本属实，毕竟杨安鲁搞信息的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过。
“一个没女人爱的老板也很难让下属信赖自己，成功的老板都要有个家庭做背景板。”
周乔挑眉：“你倒是很了解老蒋？”
“知己知彼嘛。”杨安鲁冲周乔挤一挤眼睛。
周乔笑，知道蒋爱德那些事其实在业界也不算什么密辛，说他这个人有手腕有策略倒也罢了，关键是他那些故事早传成经典“教学”案例了，周乔来捷思之前就听说过不少，比如他当初如何在亚森怎
忆樺
样一步步往上爬，又跟美国大资本家如何斗智斗勇，为亚森中国区拿来了很多生意……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中外斗法，他萌生了单干的想法。
“老蒋这人，你说他有多民族主义也没有，商人嘛，见利忘义的那种，还把自己孩子往国外送，可他以前当过兵，人是挺传统的那种，尤其跟美国人在上层斗败后就觉得他们能做的他也能做……所以有人说他忘恩负义，撬走了不少亚森的客户，也有人说他从美国人那偷了技术和管理经验……可我觉得这都是泼脏水，客户自己又不傻，选谁不选谁都是商业竞争，偷什么技术和管理经验就更不靠谱了，华人在美国公司都有天花板，美国人更不会把核心技术和管理位置给大陆背景的人去做，何况老蒋还有从军经验。”
周乔听到这里笑起来：“杨总，你这明贬暗捧的说话艺术可真是厉害啊，听起来像是跟我在讲老板八卦吐槽他，实则还是拍马屁，属于那种兜半圈还能找补回来的，你放心，我不是老蒋的眼线。”
杨安鲁笑了，掐了烟道：“你也别把我看扁了，我早就说过，你我都是一条船的队友……不过……说这么多我都饿了，你有泡面吗？我去弄一包来，就当你请我吃饭了。”
“应该有吧，你去厨房找找看。”周乔也捻了烟去翻包，掏出来包装盒来：“你不嫌弃，这里还有点蛋糕，你可以垫一口。”
杨安鲁接过去看，尽管认不大出来蛋糕上的字体了，但也看出来这蛋糕的含义来：“靠，周总，你不会今天过生日吧？！”
周乔嗯了一声。
“卧槽卧槽，生日快乐啊，周总，我他妈太不懂事了！”杨安鲁慌的把手里的东西都搁了：“走，走，我请你去吃大餐！”
周乔推开他，又讥笑道：“别闹了，我可没什么胃口了，再说，这个年纪过什么生日？这不是提醒我又老了一岁吗？”
杨安鲁想了想说：“也对，到了女人快找不到工作的年纪。”
周乔笑：“这么一想，你们男人是不是又有优越感了？
“咳，我们男的还死得早呢……今天是好日子，我不能扫你兴，走，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周乔耸肩：“我从小就不过生日，大概我早就知道那天正是我和我妈最痛苦的日子，所以，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杨安鲁歪着脑袋静静看着周乔，听完最后一句忽然叫起来：“那不对，虽然咱妈受苦了，但世界上多了个你，我就想庆祝！”
“可跟你有什么关系！”周乔转身去煮水，杨安鲁追过去说：“当然有关系！要不我怎么认识周总呢？我得感谢咱爸妈……要不谁带领咱拿下数通，又怎么带领咱捷思实现共同富裕，人人有奖金拿！”
周乔又想打人了，但不好发作，只能回他一句：“哎杨总客气了啊，捷思没你也不行，地球转不了。”
杨安鲁笑：“周总，既然咱俩都这么牛逼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吃泡面呢？怎么也得吃点好的纪念咱们这伟大的革命友谊……”
“我谢谢你，真不用，今晚吃得够多了。”
“瞧不上我？只跟老蒋吃，不跟我吃呗？”
“这叫长寿面，你跟着沾光，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