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爱德似笑非笑：“我不会给女人买礼物，只是偶尔路过一家店，觉得它配你刚刚好，试试吧，来，我帮你。”他站起来，绕到她身后，手搭了搭她的肩，温和，礼节性的，再抬起手指，过程中，周乔觉得他好像有意无意地轻抚到脖子后面的一块皮肤，还未回味，细细凉凉的链子便挂在了脖子上，她神经性地跳动了一下。

“去看看……” 蒋爱德指了指书柜旁的挂镜，周乔走过去端详自己，不觉吓了一跳镜中的人怎么看起来这样娇柔，两颊粉红，像个十六岁的少女，满面春光，眼波含情。

一条项链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实在是失态了，周乔忙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微笑：“真的很漂亮，老蒋，你真是太讲究了……我就当你给我的 bonus 了。”

蒋爱德也笑笑：“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虽然你不想听我说感谢，但我还是谢谢你。”

周乔切一块蛋糕给蒋爱德，蒋爱德只轻咬一口，就放下叉子，又笑：“你知道，在商场上最忌讳给人露弱点，一旦被人抓住了，再拿这个来对付你，你就只能束手就擒，”说到这里，蒋爱德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苦笑：“可惜我是人，是个人就有弱点。”

周乔知道他指的是范寿才借她提出来的要求，只好小心翼翼接道：“我倒觉得……偶尔露个破绽出来也好，有人味，可亲近，让人更觉可交，毕竟……最终我们要打交道的还是人，不是机器。”

好家伙，她竟给老板上起课来！周乔猛刹住嘴，只觉自己又说多，难免冷汗涔涔，再看蒋爱德，他依旧摆着平日里的扑克脸，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周乔心里又打起鼓来，马上笑：“老蒋，我瞎说的，或许还是天真了，商场如战场，谁也不当真，还是不要感情用事为好。”

蒋爱德打断说：“不，你说的对，说到底，人跟人打交道，感情才是解决一切事情的底层逻辑。”

周乔怔住，想等蒋爱德解释解释，可他却不说了，起身招手说：“走，我们去外面看看。”

周乔见他的眼睛里漾起一圈光晕，朝他微笑，也就同他一起走到外面的花园去赏夜瀑，晚上本是赏不到什么风景，但山涧里还是打了灰白的灯光，看那一瀑的水从夜空的月亮底下倾灌，团团冰凉的水气就带着点青幽幽的薄雾升到上空，湿的翠腥的泥土在空气淡淡挥散，水珠偶尔飞溅到面上，他们也都懒得擦去了。

两个人就那么伏在栏杆上静静看了一会儿，蒋爱德伸过手揽周乔入怀，周乔将冰的脸贴在他脖子上，暖暖拱着鼻子，他低头，下巴抚过她的额头，胡茬微微扎着，暗光处她只觉他气息一重重压迫过来，好像他就要吻过来，她闭着眼睛等，但等了半天，他却松开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周乔的心蹦蹦跳着，想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吻自己，可这些问题她却一个也说不出口。

车子开到她楼下，蒋爱德下去为周乔开车门，周乔哪好意思，不等他来，她先跳下车，遥指公寓给他看：“我就住这里。”

蒋爱德扶眼镜看了看说：“哦华苑，前年开的盘吧？他们老总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周乔笑：“他没送您一套吗？”

蒋爱德回答：“空中楼阁的投资没多大赚头，炒地皮也像赌博，我只把精力放在我能把握住的事上。”

周乔抱臂，想起自己的贷款，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距离”二字，忽然笑了。

蒋爱德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伸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拖到怀里去，周乔也张开胳膊，两个人便在暗处拥抱了一会儿，仿佛都在弥补上次的遗憾，只是这次……周乔看了看远处的车，想车里的人离这个距离也肯定看得清楚不过，拥抱一下也不为过吧？

他的大掌抚抚她的后背，像个长辈，又去揉了揉她的头才放开。

周乔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也觉出身体的异样，嗅觉先行，是他西服上淡淡的海蓝香，接着是他衣衫里的温暖，她感到他的紧拥，心内一阵澎湃，开始犹豫要不要请他上去坐坐，但还是退下来说：“我走了，老蒋。”

“嗯，我看你进去就走。”

“好，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放心，有老李。”蒋爱德在暗光里看着周乔，周乔也没动，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地相对了一会儿，蒋爱德轻轻一笑，眼镜的光都柔和了好多：“早点睡，别熬夜，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上了岁数都知道这句才是真言劝导，周乔微笑，朝他摆了摆手，回头进了楼。

靠在电梯里，头一阵阵晕，周乔脑中闪过蒋爱德和她日常里的接触办公室、会议室、餐厅…… 天晓得，他竟然喜欢她！那种不可思议的惶喜从头震颤到脚，好像一脚踏进云端一般不真实，她闯出来，一头撞到个黑影子上，又弹回来，没来得及尖叫，对面的人却先叫起来：“靠，我刚要走！”

“杨安鲁？”

“哎呀，大小姐，你还认识我啊

?璍

！”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周乔瞧清了眼前的人，回忆起先前的那通电话，不禁笑着打量他说：“你这看起来挺好的啊，哪有说得那么惨？”

“哎你这人！”杨安鲁指着周乔咬牙：“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跟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事是能躲多远就多远啊……好歹咱俩也是一个战壕上的吧？你怎么能这么见死不救呢？还挂我电话，我要真出了事你怎么办？我跟你说，我都怕你往后活在自责和愧疚中！”

“火气这么大，看来肝儿没事。”

“别废话，让我进你家先撒个尿！”

杨安鲁看起来是真憋，等周乔开了门，也不讲究那么多客套了，直接往卫生间里冲。

“把门关上啊大哥！”周乔往客厅走要路过卫生间，辨音不忍窥视，只好速速通过。

放下包，第一件事冲到阳台去看，明知蒋爱德的车大概早走了，但还是想去猜猜看。

“谁送你回来的？”杨安鲁从卫生间出来，顺手从餐桌上拿起一只桔子剥开吃，跟到阳台上去也要往外看，周乔抢一步推他回去，又补了一脚：“嗨，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儿！”

“范寿才送的你？不可能，他怎么能给老蒋上眼药……哎？不会是老蒋送的你吧？”杨安鲁眼珠子转一圈，脸上就多了一层诡笑。

38 一个没女人爱的老板也很难让下属信赖自己

“老板顺路送个下属不是很正常吗？”周乔心里略有一虚，同时暗忖杨安鲁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多少。 “顺路？他住在上东城，怎么可能顺路，他也不是那种随便送下属的老板。”杨安鲁一边吃桔子一边看着周乔笑，笑得挺邪气，还更邪气地补上一句：“呀，你这钻石项链挺好看啊！蒂芙尼的？” 周乔被他看得有点不安，低头去看表：“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去吧。” “你就这么款待客人？好歹给口水喝啊！”杨安鲁索性坐回到沙发上，笑嘻嘻看周乔，周乔只好去冰箱给他拿一瓶苏打水递过去：“行了，走吧。”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我可有重要信息跟你分享。” “什么信息？” “关于老蒋啊。” 杨安鲁翘起脚，眯着眼看周乔，好像期待她的脸会发生什么变化，谁知，周乔稳稳盯着他看，没露半点情绪，但此时的沉默又恰好说明了什么，杨安鲁便越发得意了：“这么有兴趣？” “你的嘴，想讲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我有没有兴趣还不是得听着？” “呵呵，女人，虚伪。” “怎么叫不虚伪？” “不虚伪就是大家一起八卦老板啊，谁不爱听老板的事？”杨安鲁冲周乔眨眨眼，笑得别有用心。 周乔也笑了，抓起桌上的桔子皮掷向他，杨安鲁笑着躲：“干嘛干嘛……家暴？我跟你说，周乔，你别仗着自己要当老板娘就开始欺负下属。” “你个嘴，别胡说八道，说不说正事？不说赶紧滚蛋！” “说，说，你看你急的，不就是说老蒋嘛，我要说我自己的事，你可就不关心。” “呵呵听着这委屈，我怎么不关心你？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在那装？你要真喝到那个程度，估计手机都找不到。” 杨安鲁笑了，暧昧道：“我跟你撒娇嘛，你看，你不重视我，我也厚着脸皮来你家堵你。” 周乔轻蔑一笑，终于坐到他对面，从桌子底下掏出烟来点，刚点好就看杨安鲁像只狗似的馋等，于是又将烟扔给杨安鲁，杨安鲁一把抓住，也点了，两个人同时云吞吐雾，好像所有打工人一样，终于在某个时刻可以长吁一口，获得片刻放松一样。 “老蒋好像从来…

“老板顺路送个下属不是很正常吗？”周乔心里略有一虚，同时暗忖杨安鲁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多少。

“顺路？他住在上东城，怎么可能顺路，他也不是那种随便送下属的老板。”杨安鲁一边吃桔子一边看着周乔笑，笑得挺邪气，还更邪气地补上一句：“呀，你这钻石项链挺好看啊！蒂芙尼的？”

周乔被他看得有点不安，低头去看表：“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去吧。”

“你就这么款待客人？好歹给口水喝啊！”杨安鲁索性坐回到沙发上，笑嘻嘻看周乔，周乔只好去冰箱给他拿一瓶苏打水递过去：“行了，走吧。”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我可有重要信息跟你分享。”

“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