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1)

知府动了爱才之心,虽自己也十分清贫,但还是拿了银子出来要襄助他,赵息玄摇头推拒。如此,知府更是觉得他不一般,“赵公子已经这样有才情,还如此勤勉,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他哪里知,面前谈吐不凡的赵息玄,半年前还是个草包。

赵息玄等的就是这一句,“实不相瞒,我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

“若是一步一步考起,怕是要等四年后的那场科举了。”

知府深以为可惜,思量再三之后道,“赵公子这样的才情,若是被乡试所绊,确实太可惜了这样吧,我写一封引见信,赵公子先准备省试。等过了省试,明年此时便能参加科举了。”

“这……这我要怎么感谢先生才好?”赵息玄先是显出十分惊喜的模样,而后又皱眉,“不过我与好友相约,共同进京赶考他与我一样,也还未过乡试。”

“这有何难,我的老师正是负责省试的考官,我信中细细同他讲清楚,想来他也是会通融的。”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知府就是赵息玄当初所说的迂腐文人,他看不出赵息玄眼中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也听不出赵息玄话中有多少虚多少伪,他自以为面前之人是个极有才华极有抱负却因为门第无法施展的年轻人。

坷愛

离开知府府邸的赵息玄,在回竹屋的路上,借着酒劲儿,看身边的竹林不是竹,是一个又一个的下人,夜色也不是夜色,是华美的大宅与车马。他抬头望了一眼明月,朦朦胧胧的,那月亮变成了乌发雪颜的佳人,他伸出手,仿佛就能把月亮里的人给够下来。

“我要金榜题名!”

“我要封侯拜相!”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狠下心来逼寒窗苦读。

酒意让他步履愈发蹒跚,他撞的一棵竹子簌簌的摇晃,伸手一够,将那竹子抱住,恍恍惚惚的,他看到那个被自己从月亮里捞下来的人,正在他的怀里,“你不是在京城吗?你来找林明霁还是找我?”身体一倾,今年才生出来的柔嫩的竹子便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

从宫门缝隙里侧身进来的宫女,走到床榻前,将挂在床帐上的香丸取了下来。

床帐里的楼西胧动了动。

他睡的极浅,一点动静都能将他惊醒。

“四皇子,奴婢吵醒您了吗?”填充了新的香丸之后,宫女低头便看到楼西胧睁开了双眼。

楼西胧扶着额头,“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了。”填进去的香丸,很快便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楼西胧嗅觉也十分敏锐,一下便察觉出与往日的安神香不同,“这是什么香?”

“是太子送来的,唤做雪中春信。”

香味比楼西胧闻惯了的香更多几分绵长余韵,等宫女放下帐子,他就又闭上了眼睛。这香气令他心中繁冗杂绪平复了一些。

第178章 第二演 琳琅梦(33)

翟秦只养了半月, 便上书请皇上允他回去边陲,皇上自然不愿,下旨将人强扣在京城里继续养着。翟秦哪里是坐得住的人, 偏偏又不能抗旨, 整日困在宅邸里,被一群奴才簇拥着伺候, 又是别扭又是痛苦他这模样与翟临当初入宫伴读何其相似, 翟临如今在一旁看着, 不免也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翟秦心里本就不痛快,还有个逆子在一旁招他, 一气之下,将翟临赶回了宫中。

翟临知道他身子大好,走的十分干脆利落。只他回到宫里去找那楼凤城时, 没看到楼凤城,倒先看见了个坐在台阶上,用额头抵着柱子瞌睡的宫女。

旁边几个宫女都站的远远的,翟临上前问, “三皇子在吗?”

“三皇子去箭亭了。”

翟临听罢, 转身要离开, 不经意看到坐在台阶上睡的香甜的宫女, 唇角沁出一丝口涎。

翟临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掌了一夜灯, 又被勒令打扫院子的沈落葵, 连梦里都是楼凤城颐指气使的嘴脸。她柳叶儿一般的眉时紧时分,鼻息都重了些。翟临看到她裙摆上压着的扫帚,正要抬手推醒她,不想这胆大妄为的小宫女, 也不知道是睡的太香甜还是如何,头一歪从柱子上滑了过去。她猛地惊醒,迷迷蒙蒙的双眼一下子大睁。

蹲在她面前的翟临歪了歪头,“喂。”

视线没有焦距的沈落葵,听到这一声‘喂’,连忙抓起了扫帚,口中连道‘三皇子恕罪,三皇子恕罪’。翟临轻轻笑了一声,“三皇子?三皇子在哪儿?”

沈落葵这才看清,面前之人并不是那楼凤城。她松了一口气之后,又为自己被对方吓成这样而气恼起来,“你是谁?”

“我?我是三皇子的伴读。”翟临慢慢站起身来,也许是习武的缘故,他生的十分高大,腿长肩宽,抱着手臂有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听到‘伴读’二字,沈落葵便不怕了伴读,不也是和她一样的奴才么。

“你又是谁?”翟临看她打扮,知道她是宫女,只眼生的很,“新入宫的宫女吗?”

既然不是楼凤城,沈落葵连起来都懒得起来,站在面前的翟临挡了她的光线,使得她整个人都陷在阴影中。翟临正觉得这宫女胆大又有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行礼声

“三皇子。”

翟临知道是楼凤城回来了,只他正要回头,胸口却被人推了一下,收回目光垂下视线,见是那坐在台阶上的宫女站了起来,握着扫帚在洁净的地上打扫。

楼凤城已经走到了面前,“一个时辰前你在扫这里,扫了一个时辰,还没扫干净吗。”

沈落葵实在怕他,双手握着扫帚不敢作声。

还是翟临帮她打圆场,“哎呀,今日风大,落叶四处飘飞扫不干净也是正常。”

楼凤城看在翟临的面子上,今日并没有为难他,看了一眼不过几日在自己面前便像个鹌鹑似的沈落葵,带着翟临进了寝宫中。两人先是说了会儿话,翟临眼角余光瞥到垂头丧气还在外面扫落叶的宫女,道,“让她下去休息吧,我看她困的厉害。”

楼凤城什么也没说。

翟临察觉到了什么楼凤城虽不是多体贴下人的主子,却也没有刻意为难过谁,面前这宫女,“她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快了?”

“不过与楼西胧私会而已。”

乍听到楼西胧三字,翟临便没有方才在那宫女面前时的玩世不恭了,他神情略有几分不自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做遮掩,“与四皇子私会?”

“从前是小瞧他了,没想到如今,连我宫中的宫女也来收买。也不知是太子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想借此在太子面前献媚。”楼凤城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只他心里还在讥讽楼西胧,拉拢也不知道拉拢个聪明些的,这样蠢笨的女人放在自己身边,能有什么作用。

翟临本想说依四皇子为人,不像是会做出这样行径的人,只三皇子如此笃定,他又是三皇子的伴读,不便发声,遂只是低头喝了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