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又怎样呢。
顾晏在黑暗中勾起嘴角,一个实在是没什么含义的笑容。
无所谓了。
顾晏在某一刻发现,就算这一切都如林星星所说,几年来他病态的执着都是徒劳,他真的被当一只狗耍,被人看了笑话,他也不会怎样。
他甚至做不到去憎恨林星星,他也不介意自己去想最坏的可能,他只是觉得无所谓了。
原来这就是他。一个即使被人彻头彻尾欺骗了,也不会产生任何恼怒怨恨心理的怪物。
没有感情波动。
到现在,顾晏的几次暴怒都因为什么?
他拔掉钥匙,车门打开,风从外面漏进来。
因为周落星。
一个让他在身体里面发泄过无数次的人,每次都是一张笑得让人作呕的脸,被像肉便器一样虐待会爽得浑身乱颤,尿柱高抛的人。
顾晏在他身上暴露了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很好的,没被任何人看到过的恶劣的因子,一直以来在身体里汲取着血液,顶着薄薄的皮肤,要突破种皮,然后刺破一切,被周落星握在掌心里,也穿透他的手掌。
他感不到疼似的,对着顾晏笑。
顾晏想把他的嘴撕烂,掰断他的脖子,扯掉他的舌头。
周落星混乱的脸,因为窒息而吐出的舌,流出的口涎,翻白的眼,白皙的脊背上点缀着的烟疤,所有的所有,顾晏用一张手在它们之上留下血痕。
又想抽烟了。
云间机场。
周落星从嘴里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他眼下的乌青更加浓重。他垂头看着蓝色界面里红色的小点,退出软件,在那红点所在之处订了一间房。
顾晏去机场附近的酒店干什么?要走了吗?
根本不知道顾晏的行程安排,也对自己这一趟心血来潮的“旅行”没有任何规划的周落星迅速在下一秒又决定了自己的去向。
也没决定,因为他不知道顾晏要去哪。
那天在下面骂尽兴后,周落星回到了和顾晏厮混了两天的酒店。后来的几天周落星一直都在密切关注顾晏的动向,但他发现这个人在之后再也没有往那个附近只能搜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地方去一步,酒吧也没再去过了。
顾晏更多时候停留在他居住的酒店,偶尔外出是什么招待会所,可能是什么饭局,也可能单单只是出去吃饭而已。
毕竟在周落星看来,这种商业合作不需要什么大场面来支持,说白了,顾晏来这里就是冲着林星星来的,什么工作合作都是狗屁。
这就是顾晏,做什么都仅凭自己的想法,来去一片烟云。周落星都怀疑顾晏开个电子产品公司都他妈只是为了能开发什么追踪设备来跟踪林星星。
周落星阴暗地想,就像自己一样。
贱死了贱死了,顾晏贱死了。
他满肚子恶心的话甚至不用搜刮,开口就能把人讲得面红耳赤,好几次跟人骂架都因为这张破嘴搞得要打成什么凶杀案现场。现在面对顾晏,周落星百言汇一语,只会骂他贱。
他觉得自己这是被气得。
但其实就算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想,他也只会说这一句罢了,其他的他不会想到要用到顾晏身上。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收拾好东西,只用几分钟。他没有什么衣服,来了之后穿的衣服都是现买的,脏了就扔。
没拿什么东西,拎了个跟空箱子没什么区别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他给顾晏买的手铐,还有那床不堪入目的床单。
他下楼报了账,前台疑惑于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床单睡烂,还想着是酒店该换换装配了。
“先生,您不用付这……”
“不用。”
周落星往台子上拍了几张票子,是他专门换的现金防止手机再被操蛋地偷了。
前台看着这个身穿花衬衫的顾客甩手而走,留下一片潇洒背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在想这要给酒店报什么账啊。
周落星在手机定位的目的地下车后,利落办了入住。
他点开信息平台,给那个唯一置顶发了一条嘴唇的表情,不出意料的,那边显示红色感叹号,并要求朋友验证。
短暂地骂了几秒钟,周落星心情愉悦地从联系人里找到“小晏晏”的备注,拨通了号码。
那边连线了十几秒,接通了。
“喂,您好。”醇厚富有磁性的声音顺着电流钻到周落星的耳朵里,直让他打了个颤。
顾晏的声线平稳,像是接了无数通类似的电话一样,乍一听是温柔的,事实上疏离而又冷漠,带着公式化的机械感。
周落星心情大好,他吹了个口哨,那边安静了下来。
周落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笑着问:“是你要加我好友,怎么删了我的也是你?”
对面挂断了。
周落星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了好一会儿,他捂着酸痛的肚子坐起来,又给这个手机号发了短信。
好友当然不是顾晏加的,是周落星那天趁顾晏喝醉了用他面部解锁加了自己的好友,还给他贴心地发去了自己为他咬鸡吧的照片。
他一想到顾晏看到那张照片时气得手臂和额角青筋暴起的样子,就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