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星没有出声提醒。

他有点明白周落星想干什么了。

刚刚也是，他只是为了试探顾晏和周落星现在的关系到底如何，顾晏有没有记起来一点周落星，周落星那段时间的纠缠到底是一个什么结果。

如果林星星的这项试验以失败告终，那他的很多行为都将失去意义。

比如他一直拒绝顾晏，却从不隔断和他的联系。

在林星星眼里，顾晏是一条忠诚的狗，欠了点调教，但他总有时间能让他变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前提是这条狗不能跑了。

顾晏这时候捏了捏林星星的手心，示意他上去。

周落星站在原处，看林星星那张不管思考什么都显得在算计别人的脸。

林星星说：“我刚刚确实有点不舒服，当时以为快死了呢。”他回答周落星的问题。

“那怎么没死？”周落星露出一颗虎牙。

顾晏眼睛瞪过去。

瞧瞧这眼神，多恐怖！

周落星抱着胳膊，火越烧越旺，他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把这对狗男男撕碎。

“知道自己有病，药备不齐，三更半夜给在东区的人打电话帮你买药送到西区，你好大的脸。”

林星星身体夸张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又笑起来：“实在抱歉呀。”

顾晏看起来又要骂他了，他眼神太凌厉了，感觉要把周落星千刀万剐了，可能是还没记清周落星的名字，到现在也没喊他的名字让他闭嘴。

“道歉有毛用？道歉能补偿老子的高潮还是能补偿老子没上完的床？”周落星张大嘴一字一句地说着，字正腔圆。

林星星神色古怪，他瞥了一眼顾晏，见他脸阴得吓人。

这是真搞上了？

林星星又道歉：“那赶紧回去让他补给你吧。”

“我补你妈逼！”周落星气得大骂一句，“你把顾晏当什么了？”

“够了，闭嘴！”顾晏的吼声在阴窄的巷子里响起来，远处又传来几声狗叫。

“你先上楼吧。”顾晏刚刚的情绪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他沉静下来，转头对林星星淡淡地说。

林星星点点头：“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最后看了一眼周落星，衣摆摇着，在腿根上晃着，慢慢进了单元门。

注意你妈的安全。什么意思？

林星星站在门口，对着顾晏说：“我看着你们上车。”

他停了一会儿，又看向周落星，有些疑惑的：“落星，你的脸怎么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过于温柔，温柔到像在笑。

“跟你有关系？”

周落星看着顾晏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他的心在这个不算寂静的夜晚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诡异地诉说着兴奋。他觉得顾晏像是黑池里拖出来的染着泥泞的影子，黏着丝，拖着尾，从漆黑里爬起，要把他吞没。

顾晏开了车门把他塞进去，周落星刚落座没多久，还很有安全意识地系了安全带，一转头，顾晏的拳头带着潮气又打在脸上了。

第六章

周落星捂着左脸，他刚笑了一下，后脑就有种被撕扯的疼痛，他被迫扬起脑袋，下一秒就被掼在了车窗上。

“砰”的一声。周落星被砸得一阵阵发晕。

他不是没脾气，相反，周落星脾气大得过分。从前穷的时候性格还不显现，对人顶多是不屑一顾，现在有了少爷脾气，遇见看不惯的，一般都要上去踹两脚。

但周落星现在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他看着顾晏脖子和额角跳动的青筋，看他明明气得胸膛不住起伏却仍然克制着自己不再出手的样子。

忍很久了吧？现在想干什么？想把他杀了吗？是不是想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一下一下地砸在车窗上，砸到玻璃从里向外裂开涟漪一样的痕迹，血顺着他的额头滑到他的眼睛里，让他变成厉鬼，看他一点一点咽气？

不管恨不恨他都会想这样吧，忍很久了吧。

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很难吧。

“怎么不当着姓林的面揍？”周落星靠在车窗上，歪斜着身体瘫在座椅上，笑着问面前这个手攥成拳头，绷得青筋虬结的男人。

“怎么，怕他看到？”周落星用手摸开主控灯，车里一下亮起来，发黄的光线照亮了顾晏眼底的猩红，周落星耸耸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最喜欢你这样。”

顾晏盯着他，呼吸还是很沉很慢，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像空谷轻微的风。

周落星从前窗望了一眼，林星星进去的那栋楼里有一户开了灯，很亮的一盏白炽灯，一看就是很廉价的东西，里面的人估计要被刺得眼睛疼。

他看到窗边有一团模糊的人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顾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慢慢地靠回到座位里，两三秒之后，车子启动了。

有好几次车速都在一些可以说是荒郊野岭的地方慢下来，周落星总在这时候思考，如果顾晏要把他从这里扔出去或者杀人灭口，他应该怎么求情，但好在顾晏没有这么做。

车子平缓地停在了他们之前待的酒店楼下，顾晏盯着前方，手还没有从方向盘上落下来。

“下车。”顾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