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在?想杀了陆新?明、李龙凤、萧奕时,若非时悠晚一次次唤醒她,她会真的杀了他们。
而那个时刻下的她又哪里?符合身处绝境、防卫过当这些因素?
迟羽默知?道?父亲是不希望妻子?和女儿陷入非议、声名尽毁,不希望明明她们是受害者却还要被世人指指点点,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挺不起腰,才将她们都送走的。
父亲办过很?多案子?,对这类黑白混淆、是非颠倒的情况太过了解。
再有“疯女寻仇”的先例在?前,父亲定然是“怕”了。
怕他一日不偿命,怕他在?牢里?一日不死,他的家人就?一日不得安生,他的小遇就?,就?更不会再理解他、原谅他。
父亲留下陈情书跳楼自?杀,以命抵命,独自?承担了所有罪名与骂名,以换家人安宁。
所以她也?犹豫过,如果自?己站出来说出当年那几个人绑架她和母亲威胁父亲的真相,警方会不会因此对案件性?质进行重新?认定,父亲的“苦心”会不会白费,母亲若在?世,那母亲的生活会不会因此而遭遇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她在?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铜安镇住了两天后,她发现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
十多年过去,这里?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铜安镇了,哪还有人记得迟深,哪还有人记得他们。
于是她再次到派出所,把自?己还记得的那部分亲身经历都讲给了陈叔叔。
绑架她和母亲的是四个人。
其中有一个叫“强子?”的男人在?绑她时被她狠狠咬破了手臂,她尝到了血腥味,还听到那个男人骂了声晦气。
把她们母女转移到某个地?方固定后,“强子?”就?说手臂被孩子?咬得太狠,痛得要死,他不干了,他要回去给伤口?消毒。
四人爆发了剧烈争吵,还有推搡,然后她就?没再听见有“强子?”的声音了。
她被绑匪蒙了眼封了口?,四肢都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亲耳听见了绑匪用她的生命来威胁母亲给父亲打电话,又用她们的生命来逼迫父亲跪地?求饶。
父亲遭到了他们的殴打,母亲最初能说话,但后来应该也?被东西?封住了嘴,她只能听到母亲唔唔的声音。
他们羞辱父亲,用棍子?打断了父亲的一条腿,她听到了父亲痛苦的低哼,而那三人仍不罢休,说要弄得他妻离子?散才算完。
而后,她的脑袋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飞过来砸到,嗡嗡一阵鸣响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自?己是谁。
直到十二年后,她再次经历了一场“绑架”,头部在?猛烈撞击后被严重刺激,恢复了十岁前的记忆。
她对陈叔叔说我?要报案,我?不想,也?不能放过那个坏人。
警方用了半年时间将潜逃在?外的“强子?”抓捕归案。
庭审,她也?去了。
而上月回铜安镇的她,想的是倘若真有一天自?己父亲是杀人犯的事被曝光,她须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以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同时也?向陈叔叔提出了关于发布“强子?绑架案”警方通报的请求。
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要发通报,但她现在?是公?众人物,她所牵涉的案子?会在?社会上引起广泛讨论和争论,影响重大。
正如时悠晚所言道?义自?在?人心。
父亲杀人是事实,可那些丧尽天良的作恶者死得冤吗?
给陈叔叔打完电话,迟羽默略一思忖:“抱歉沈董,我?还想给我?的经纪人打一通电话。”
第一个想到的是给沈沐汐打,可这是沈沐汐父亲的电话,若打了过去,除了说正事,少不了被拷问?一番。
沈良“嗯”了声:“想打就?打,随便用。”
迟羽默盯着拨号界面,输入了前六位数后,怎么都想不起后五位。
她背得沈沐汐的号,背得陈秋雪的号,年华的号码她也?背过,却就?像是断片儿了似的,后半截毫无头绪。
顶部有通知?条弹出,是微信软件的,提示时悠晚发来了消息。
迟羽默一整个僵住,脑子?里?更空了。
“怎么不打?”
“我?…记不起号码了。”
“你的经纪人是年华还是别的谁?年华的电话在?通讯簿里?有,搜名字吧。”
“哦,好的。”
迟羽默在?通讯簿里?搜到年华,打过去请她留意一下铜安镇派出所的官方账号,说他们过不久会发一则警方通报。
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公?关,怎么操控舆论导向,经纪公?司很?拿手。
萧奕“抨击”得很?对,她就?是故意借萧奕之手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曝于人前。
但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拉时悠晚进风暴中心,让时悠晚做她的保护伞,她这么做是为了替父亲洗刷杀人狂魔的“冤屈”,是为了寻找母亲,也?是为了帮时悠晚和她自?己拔掉萧奕这根害人不浅的刺。
一根长了倒刺的刺。
被拔了,都还用倒刺狠狠刮了她们一下的刺。
“谢谢沈董,您的手机。”递还手机前,迟羽默还在?衣服上擦了擦屏幕,生怕留下污渍在?上面。
沈良拿回手机,看到有时悠晚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
【时悠晚:沈伯父,拜托您了,请把以下我?的语音都放给小默听。小默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必须向她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平心而论,晚辈中,沈良最看好最欣赏的便是时悠晚。几十年里?,时悠晚没求过他,而今诚恳的拜托他提供一次举手之劳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