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呵呵笑了，说：“李施主，你不也能知道这世间的事吗？只要你想，那些别人秘而不宣的心声，就会传入你的耳中。”
李春风大惊，试图探查明慧的想法，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李春风立刻明白了。
“你是谁？”李春风松开了手。
明慧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李施主，贫僧只与你做一件交易，我将宋公子送回宋府，你与我来雁山寺修习。”
他说罢，转身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草木掩映间，李春风折返回去，将火堆熄灭，背上宋不知离开了山洞。
明慧那日同李春风谈过后，便离开了，行踪可谓飘忽神秘。小碗等人都觉得很奇怪，唯有李春风心知肚明：李昀颉走了，又来一个明慧。这无间道真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
李春风来回山林和望村，没两日，她便将孟小娘和李夫人离开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停当了。
第二日便要动身，李春风找到孟小娘，与她道别，又叮嘱了许多路上的事。
孟小娘眼圈红着，说道：“你应当和我们一起走。”
“我不能走。”裴然还没有回来，她得等在这儿。
孟小娘抚了抚李春风的发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李春风默了默，说：“春风。我叫春风。”
“真好听的名儿，意思也好。春风姑娘，谢谢你。”
李春风心中，对孟小娘还存着一点心结。她以往以为自己是侵入的意识，只要她离开，三娘就会回来。如今她才知道，她并非侵入的意识，而看宋不知的情况，就算是意识离开了，原本的意识也不会再回来。
“三娘若回不来了……”
“无妨。”孟小娘的回答是李春风未曾想到的爽快，“如果不是你，三娘早死在那一夜的明堂里，我知道。我是个无能的母亲，我护不了她，才会总是想着，三娘如果是你这样的，该多好。”
李春风垂眸，没有说话。
“若真有什么遗憾，就是没有亲手给你做一身嫁衣裳。春风，你说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李春风当然不会有那一天了，但她还是说：“当然，等这里的事了结，我就来找你们。”
孟小娘眼睫微闪，了然的目光下，露出一抹不拆穿的笑。
李春风从孟小娘那里出来，正巧撞见小碗在柴门边喂一只小野狗。
听见她的脚步声，小碗回头，问道：“姑娘，你要走了？”
才一句话，小碗的眼圈已红了，李春风怕这丫头又说奇怪的话，率先叮嘱道：“小碗，照顾好小娘。”
说罢，她推开半掩的门扉，快步离开。身后始终没有阻拦，走了十来步，李春风还是忍不住回头，发现小碗端着一只破碗，和那只小狗仍站着门口，望着她。
第二天，春雨飘飘，东风将雨丝吹成细尘，浸润在衣襟肩上。李春风在暗处，一直送孟小娘她们离开很远，远到她不能再送，方才离开。
静室内檀香氤氲，李春风悄无声息地进去，默默站在了明慧身后。
“你来了。”明慧并未睁眼，已知晓来者何人。
“宋不知我送来了。”李春风说罢，恰有小沙弥过来叩响了明慧的房门。
“师父，有位公子倒在大门外，好像就是先前失踪的宋公子。”
明慧说道：“快将他送回宋府。”
师父所言，小沙弥不敢有迟疑，赶紧应下匆匆离去。
屋内重又安静，明慧在竹榻上转过身，冲李春风指了指一旁的蒲团，说：“请坐。”
李春风盘腿坐下，连寒暄也没有，直截了当问：“什么是意识领域？”
“意识领域，是高级意识通过将自身意识外化，依照现实的时空场景，营造出的意识空间。”
“即便是在不属于他自己的时空？”
“只要意识足够强大，侵入意识也能营造出逼真广阔的意识空间，但是这样的人很少很少。”
李春风明白了，说道：“能够进入意识领域的，都是意识本身，所以想要在虚拟空间里解决掉其他的高级意识，只需要让他们进入意识空间。”
明慧点了点头，说：“你应该已经见识过意识领域了，在那里一切事物的运转，都听意识领域创造者的，他想要发生什么，那里就会发生什么；他想要你看见什么，你就会看见什么。”
“我恐怕不只进去过一次了。”李春风想到上元节的刺杀，如果用意识领域来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明慧对她的聪明很满意，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你知道这个虚拟时空的原点人物是谁吗？”
这想必已是被公开的秘密，李春风直言不讳道：“是我。”
“那你对原点人物了解多少？”
“这个时空是原点人物迭代发展而来的。”李春风说，“时空一旦形成，就按照既定规律运转，无论是谁都不能够改变，只能顺应时空运转的规律。”
明慧说：“这话是真理，我原本也是这么看待你的。但是，原点人物本应当只是个沉默运转的系统，像一个孤独的原子核，它的力量构成了世间的一切，却从不会是它自己。所以，原点人物不会获得超越这个时空以外的高级意识，更不可能获得过往记忆和能力，可是你却有。”
李春风蹙眉，假设道：“如果原点人物迭代次数足够多，他兴许就能够获得。”
“你见过一个地球人忽然获得火星人的能力吗？”
李春风不明白了，问：“如果我不是原点人物，我是什么？”
“我猜测，你可能是他们保存并储存在这一时空中的高级意识。虽然你不是原点人物，但你的意识在这个虚拟时空中重复扩张，最后控制了整个系统。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揪着你，哪怕冒险也不肯放弃你的原因，你是他们的孤品，是珍贵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