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风早猜到这结果,对垂头丧气的小万说:“没事儿,三哥哥平日最爱去哪些地方,咱们都去找找不成吗?总有人知晓吧?”
可是马车已走了,雍州城这么大,他们只得靠双脚一个一个地去寻了。
李春风没走多远就开始叫累,一屁股坐进茶寮子里,再不肯动。小万焦急挠头,连声叫着“小祖宗”,说:“再坚持一会儿,待到了望春楼,你再歇息不迟。”
李春风不听,她扭头找老板要了一碗茶,两个酥饼,乖巧晃着脚儿等待美食,那模样引得周围人好奇侧目。
小万早该料到和三姑娘出门是这样的结果,他给李春风付了钱,又嘱咐老板帮他看着这位小祖宗,方才独自个儿去望春楼寻李昀颉若找到三爷,让他来对付这祖宗吧,小万已无法了。
李春风望着小万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脸上的笑儿渐收。
这间茶寮子在三岔路口,东西南北,往秦楼楚馆之地去的行人,无不从此地经过的。李春风安坐在这儿,一口口吃着酥饼,目光滑过三岔路前走过的每个人。
若能等着一个宴游儿郎,乐意带她去找李昀颉,便好了。李春风那百无聊赖的念头刚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入了她的视野。
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赵南风遛着缰绳,正同身边的跟屁虫们说说笑笑,春风得意的模样。
两人隔了十来步,却不知怎么赵南风的声音忽在她脑中响起:“静为和子初已在兜画楼等着了。”
李春风眯了眯眼,心中大惊。但她来不及思索这古怪,一溜烟儿地穿过人潮,追着赵南风的马而去。
“赵二公子,等等我!”
赵南风好奇回头,目光在李春风身上一顿,旋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赵南风停住了马,李春风轻易追上去,扶住马头微微喘息:“你能带我去找三哥哥吗?”
“姑娘,你是?”赵南风浅笑问。
李春风有些羞怯,但仍然壮着胆子说:“我是李家三娘,我三哥哥不在府上,我找不到他,你能不能帮帮我?”
“原来是李家三妹妹。”赵南风笑得春风拂面,他俯身勾手一搂,圈住李春风的细腰。在美人的低呼中,他轻松将她捞上了马背。
“我正巧要去见你哥哥,你与我同行,如何?”赵南风将她圈住怀中,凑到她脖颈儿边说着,言语暧昧挑逗。
李春风缩了缩脖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乖巧点头。赵南风心情大好,揪住缰绳,拍马朝兜画楼狂奔去。
待他们狂飙至楼前,李春风的脸儿已白了,以至于赵南风将她抱下马背时,她双腿发软,身子一歪倒进赵南风怀中。
一缕幽香飘来,非兰非麝,赵南风陶醉嗅了嗅,尚未得真意,美人已从掌中溜走了。
李春风理了理鬓发,问:“三哥哥就在这儿吗?”
赵南风回味着指尖的残温,说:“我们约好在此吃酒,他早已到了。对了,还有宋公子也在,你应当认得他。”
李春风脸色一窘,垂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我只找三哥哥,不找宋公子。”
“哈哈哈,我知晓的。”赵南风领着李春风,径直上了二楼雅舍。
雅舍外跪坐着两位美貌侍儿,她们见赵南风来了,柔声唤着“二爷”,纤手缓缓拉开了门扉。
屋内丝竹朗朗,欢笑盈盈,赵南风跨步进去,已有人笑骂:“你来迟了,当罚!”
赵南风欣然应下,却说:“罚酒我吃,可我来迟是有原由。”
“什么原由,若说出来我们不满意,你要多罚。”宋不知坐在上首,含着醉眼笑道。
赵南风瞥向一旁的李昀颉,说道:“三郎,我路上捡了个人儿要见你,你瞧瞧?”他侧身,堪堪露出身后娇怯的女子。
那刹那,宋不知脸一僵,李昀颉也醉意骤醒。
只见李昀颉倏然起身,一步上前拽住李春风的袖儿出去,“哗啦”一声将房门阖上。
屋内众人怔愣片刻,有人问:“方才是怎么了?一舟,你带了谁来?咱们都还没看清呢。”
赵南风笑而不答,目光觑向宋不知,他已开始同美姬取笑,仿佛并不关心。
赵南风道:“静为,这人你认出来了吗?”
“哦?”宋不知眼角含着迷蒙,“是西王母娘娘,还是嫦娥仙子?”
众人哈哈大笑,赵南风也无法再言,于是屋内丝竹又起,酒杯再传。
另一旁,李昀颉将李春风带至一无人的厢房,恼怒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春风换下那纯情面孔,冷声说:“三公子不肯理会我,我只好亲自上门。”
“你在别院闹得那般大,我再护着你,真是人伦都罔顾了。”李昀颉抱怨着,恼怒却已消了。
别院之事虽闹得大,却没有人来找后手,李夫人受了此等屈辱,竟然就这样生生咽下了。可见李昀颉并未真向着他母亲,李通也没有给李夫人撑腰,这正是李春风带孟小娘返回的时机。
“三哥哥对我的情意,只怕人伦也难容。”李春风说着,手儿轻轻抚上他的胸口,“我今日来是告诉你,我们要回李府。”
李昀颉并未拒绝她赤裸裸的诱惑,但他亦无动作。
“我本也打算寻个时机接你回来。宋不知似乎已知晓你的身份,如今他们动作很多,恐怕正研究怎么杀你。你在别院不安全,还是回我身边好些。”
李春风眸光暗了暗,她说道:“既如此,一出苦肉计是免不了了。”
两人商量好对策,李春风不意久留。走出厢房前,李昀颉叫下人将他的斗篷取来,披在了李春风身上。
他的斗篷大了李春风一个身量,她裹在身上,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
李昀颉亲手给她系上系带,理了理帽檐,问道:“你怎么就恰巧碰上赵南风了?”
李春风张了张嘴,并未将那奇异事说出口,只是懵懂附和“的确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