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风缩回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说着“我们重阳见”,然后快步钻进了树林里。
待走得远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老裴今日并未在村子,村里人说他和他妻子一早就去县城,托人给长安的儿子送信,估摸着明日才能回来。
李春风扑了个空,散漫地走在林子里,心里空荡荡的。
“再往前走,就要掉进陷阱里了。”
那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在寂寥的林间,如一星火光在李春风心头点燃。
她眼眸一亮,随即又假装不在意,继续迈步往前走。
“嗳,真的有陷阱!”宋不知话音未落,李春风已脚下一空,惨叫一声,掉进了坑里!
这坑挖得很深,估摸着是挖来捕捉大型动物的。李春风倒在坑底,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李三娘,你没事吧?”坑沿边儿,宋不知探出个脑袋,冲坑底的李春风喊道。
“你下来就知道了。”李春风咬牙切齿。
上头的宋不知哈哈笑起来,说她:“我有没有告诉你,前面有陷阱?你还真是个傻的,越说越往里走呢!”
“这个坑是不是你挖的?”为了报复她,他真是不择手段。
“我刚从别院出来,哪有空闲挖这么大的坑?再说了,我如何知晓你要去望村?”宋不知也没打算救她,索性趴在坑边和她闲聊起来,“这个坑是村民挖的,只是被我路过时偶然发现罢了。人都说守株待兔,我就想,我蹲在这儿会不会守到一只傻兔子掉进去呢?没成想真让我守到了!”
李春风翻了个白眼,说:“你跟踪我。”
“我本已走了,想同你再说两句话,谁曾想看见你拿我当挡箭牌。”
他是说李昀颉看见红绳的事儿。
“您这么大尊佛,我请来护护身,不行么?”李春风侧卧在坑底,此刻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稍减,右手臂的疼痛却更加尖锐,她几乎无法移动,“宋不知,我的手好像摔断了。”
“我看看。”宋不知说着,手臂一撑,倏然跳进了坑底。
李春风无语,说:“你下来了,我们怎么上去?”
宋不知抖着身上的灰,笑嘻嘻说:“咱们在坑底,做一对伉俪,不也很好么?”
李春风已痛得不想回答了。
宋不知不多玩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靠壁沿坐好。他手法熟练,捏住李春风的胳膊来回转动,李春风痛得嗷嗷直叫。
“你要干什么?”李春风欲哭无泪,问。
“看你手臂断没断。”宋不知无辜答。
“当然断了!”李春风气得翻白眼“你把我弄上去,你的那些睚眦必报的卑劣之事,我既往不咎,我们两清了。”
宋不知拍了拍胸脯,说了句“包在我身上”,然后他起身开始……解腰带。
李春风脸“唰”地红了,紧张问:“你做什么?”
宋不知比了比手里的腰带,说:“送你上去。”说罢,他看向李春风腰间。
那瞬间,李春风护住腰带,吼道:“休想!”
“三姑娘,我的腰带显然没办法把你送上去。你得……”宋不知以目光示意。
李春风当真不必这么别扭,可宋不知看向她腰间时,她确乎害羞了。
最后,李春风还是松开了手,嘀咕说:“我解不开,你来。”
宋不知说了句“冒犯了”,上前来帮她松解腰带。
两人离得进,宋不知能清楚地看见她垂着眸子,微曲的睫毛在轻轻颤抖,鼻息间流动的气息,带着些羞怯的局促。
不知怎么,宋不知的呼吸也不自觉跟着她的频率,有些快。
腰带轻解,她衣襟松缓,细白脖颈下的起伏在交叠的衣领间探露出一丝消息。
一股古怪的欲望在窜动,宋不知慌忙站起身。
他的气息骤然远离,压迫松减,李春风捏住有些松散的衣领,心中漫浮开一种别样空虚的余波。
若是在现实时空,刚刚一定已发生什么了。
宋不知将两条腰带接在一起,熟练地在上面套出四个绳圈,末端系上匕首。李春风盯着那绳圈,总感到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
宋不知揪住腰带,将匕首在空中抡圆,然后扔出坑底。
然而,宋不知试过好几次,都没成功。就在李春风看不下去,想要发作的时候,一人在坑沿边探出头。
“公子,要不我们救你上来?”宋不知的随从无奈问,“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营了。”
李春风满面黑云,冷冷盯着宋不知,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李春风挂着摔伤的手臂回到家,免不得招来孟小娘和小碗的一通抱怨。
“摔成这样,倒也省了重阳佳宴了。”孟小娘颇有些遗憾,“我同主君说一说吧。”
“不去正好,咱们藏拙,还能多过几天清闲日子。”李春风破罐子破摔似的倒在榻上,吃着小碗送到嘴边的果脯。
但孟小娘的心思与往日不同了。她垂下脸,搅了搅手里的丝绢,似有话要说。
“小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春风敏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