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翊也远远瞧见她了,便一路向她走过来,与她说话。

姜寻烟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与她说话的人,便随着耶律翊站起来,聊了片刻的天。

耶律翊带着她,为她引荐了一些耶律翊的朋友,她才算是进了这个圈子里。

进了一个新圈子,交下一些新朋友,总要用些脑子的,在京中贵女圈、夫人圈内要用脑子,到了玉石圈,跟一群老板老板娘谈话也要用脑子,只是考虑的事情不大一样罢了。

玉石圈里的生意人,说话只谈价钱,有时候一些话听起来有些难听,是姜寻烟在贵女圈里从来没听过的,但也觉得新奇。

姜寻烟光顾着想这些,便顾不上想裴青的那些糟心事,心情反倒好了一些。

待到了李家人来了以后,赌石会才正式开始,一场赌石会走下来,姜寻烟开了不少见识赌石是真的昂贵,叫她开够了眼界。

赌石会花够了两个时辰,待到了酉时初才散场。

散场后,耶律翊才送姜寻烟离开。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耶律翊骑马,姜寻烟在马车里,他们俩隔着一个车窗说话。

“最近收了一批好料子,回头给你送过去。”耶律翊身量高,与萧景怀差不多,他骑在马上的时候,从背影看,有点像是萧景怀。

姜寻烟有一瞬间的失魂。

她想,萧景怀昨日从烟宅离开之后,可有怀疑她?

如果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一定会怀疑的试想,她去萧景怀府门前等萧景怀,结果窜出来一个喝的烂醉的女人抓着萧景怀的手臂撒泼,那她一定会如鲠在喉,当时面上不问,后面也一定会查。

若是萧景怀也去查了,又会查出来多少东西?

姜寻烟难受极了,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冷下来了。

“烟老板?”这时候,车外的人又唤了一声。

姜寻烟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马车外的耶律翊,勉强勾了一丝笑,道:“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耶律翊神色不变,依旧眉目平和的说道:“我刚才说,我最近收了一批好料子,想给你送过去。”

姜寻烟只点头道:“你的料子,一向是最好的,你童叟无欺。”

别的卖玉石的都会混一些假货,唯有耶律翊,不管跟谁做生意,都不会故意欺瞒。

姜寻烟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和他来往很放心。

她甚至还空出心思盘算了一下,若是她有空,就再开一个玉器店。

“不高兴吗?”耶律翊骑着马,又开口道:“我看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提不起劲儿来。”

姜寻烟平日里在交际的时候是很伶俐的,从来不像是今日一样安静。

“还好。”姜寻烟垂下眼眸来,只道:“是以前”

是以前,为了一些不能言说的目的,做了一些跌破底线的错事,现在,这些错事找到头上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办。

她走了一条狭路,路径深远,难以回头,她的路,越走越难。

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丝苦笑,只摇头,道:“是以前的一些事。”

耶律翊大概是知道她不会说了,只在马上攥着缰绳,道:“若是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姜寻烟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的那些事儿,别人都管不了她还能真想办法把裴青杀了不成?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烟宅门口,耶律翊才和姜寻烟分开,耶律翊目送着姜寻烟进了烟宅后,才调转马头离开今日这帖子,是他请李家的人给姜寻烟送来的,但是瞧着,似乎没什么大用。

他除了约出来一个“下次送料子”的事情,也没单独把人约出来过。

姜寻烟住在自己的宅院间,有林立的高墙,将所有人都拦在外面,叫旁人都进不来,耶律翊在围墙外来回打转,用尽力气,却都进不去。

进不去!

耶律翊转动马头,缓缓走了。

姜寻烟却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管耶律翊的事情了,她的心思都被裴青给塞满了。

她回了宅院中后,便叫了夏风来,向夏风询问:“裴青今日可醒来了?”

“回小姐的话,裴青已经醒过来了。”夏风面上带上了几分小心,道:“奴婢与那裴青的小厮塞了些银子,那小厮便将裴青的消息都卖给我了,说是,裴青醒来了后,便应了几个狐朋狗友的约,现在去外面吃酒去了。”

裴青那小厮跟着裴青混,也没学到什么忠义礼智信的好东西,只学会了逛青楼,玩赌场,甚至还被裴青给抵押到赌场里过,他对裴青也没什么忠诚,所以只需要一点银子,就能将裴青的消息全都卖出来。

“去哪里吃酒了?”姜寻烟打起了精神,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去了望月楼。”夏风低声道:“说是,按着裴青的性子,每每去了望月楼,便要待上一夜。”

望月楼是京中比较知名的酒楼,专门养了一群漂亮的姑娘陪酒,在这望月楼一夜,吃喝嫖赌什么都有,花销也不少,是个销金窟。

姜寻烟想,要抓裴青,还真得是在这个时候。

“多带上两个小厮。”她心底里又烧起了些许斗志,道:“我们去抓他。”

她今天晚上,必须得将裴青唬住了,打断他一条腿都行,只有让裴青知道害怕了,知道在她身上占不到半点便宜,知道她也是有刺的,才会避让她走,才能不再来找她。

“是。”夏风应了一声,又踌躇着问:“此事若是被裴府的人知晓裴青好歹也是裴府的公子。”

“他不敢叫裴府知道,他做的那些事,裴府的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罚他,他比我怕。”姜寻烟摇头,道:“他那样的浪荡子,被打的次数还少吗?”

她从椅间站起来,眼底里都带起了几分狠意:“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