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请主子责罚!”
底下跪着黑压压的一片暗卫,纷纷低头不敢妄动。
姜冉扶着沧溟坐下,指尖触到他因伤口裂开染上血渍的中衣。
她拧眉,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你先别激动,伤口都裂开了,又要重新上药!”
余光瞥到被打开的门窗,想到了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她忽然开口:“或许方才门外的动静另有隐情。”
沧溟侧目看她,少女眸中映着烛火,像两簇跳动的幽焰:“方才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掺杂在屋内的药草味里,我以为自己闻错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抬起手腕,金镶玳瑁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还有,这镯子方才发烫得厉害,像是感应到什么。难道这镯子除了防身,还有其他功用?”
沧溟目光落在少女腕间,金镶玳瑁镯随着动作轻晃,正是紫云轩暗格里那支藏着银针的防身之物。
那天他鬼使神差取出来时,掌柜说这镯子已在暗格尘封十年之久。
“姜小姐可知这镯子的来历?”他突然开口。
姜冉瞥见对方苍白的唇色,幽幽开口:“总不会是国师大人给哪位红颜的定情信物吧。”
“原本是番外进献给陛下的,后来辗转来到我手上……”沧溟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十年前的一场中秋宴会上,我指着它说要送给……罢了,陈年旧事。”
姜冉盯着男人,回想起那日在紫云轩时店小二的说辞,眉心皱了皱:“那日店小二明明说的是二楼的东西是掌柜所有……骗我是吧,我记住了!”
沧溟苦笑,原本不想在外人面前与姜冉有过多接触,忍不住送她镯子防身,也要假借他人之名。
见她似乎动了气,沧溟解释道:“这只镯子据说被隐退的高人开过光,乃辟邪利器,可佑佩戴之人一世顺遂。”
“方才你说镯子发烫,莫非府里混进了秽物?”
姜冉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想到了自己的厄运体质,紧皱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她愧疚地看着床上坐着的沧溟,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会不会是因为我……”
暗卫当中有人闻言脸色骤变:“主子,现在该当何办?”
“闭嘴!”沧溟厉声喝止,却牵动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姜冉连忙扶住他,掌心贴在他后背,隔着单薄中衣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
暗卫们噤若寒蝉。沧溟闭目调息片刻,忽然抓住姜冉的手腕:“不要胡思乱想,朝中好几方势力暗流涌动,唯一不变的就是都想要了我的命,只不过我命硬得很,你瞧,我现在不也好好地在这吗?”
见她仍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沧溟若有所思,低声问她:“方才你还说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可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样的味道?”
姜冉眸光微动,她仔细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我记得不太清楚,有可能会误导你,你就把我说的话当个参考就行。”
沧溟挑眉,停顿了一瞬,神色稍显温和,耐心道:“你说的对我是否有用,会不会起误导作用,这些都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判断。你只需要慢慢回忆一下当时的味道,说出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可以了。”
“当时屋子里除了中草药的味道以外,似乎还掺杂着一些闻起来涩涩还有一点刺激的味道,有点像……对了,就像夜息香,是直窜人鼻腔的刺激感觉,但是香味没有夜息香那么浓郁。”
第18章 这不合规矩
姜冉说完,眸光一转看向了沧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另一边,沧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做出一副正在沉思的姿态。
按照姜冉的说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房间里气味有问题,且他对自己一手培养的暗卫的实力也是认可的,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在一整队严阵以待的暗卫手底下来无影去无踪。
如此说来,他府邸内很大概率进了内鬼。
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沧溟眉头微蹙:“姜小姐,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回府吧。若是传出去,恐怕对你名节有损。”
正在整理药箱的姜冉手一顿,抬眸看向他,语气略带委屈:“国师大人,这是在赶我走?”她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真是绝情啊!况且我都在这里照顾你两三天了,现在才想起我的名节清白,是不是太晚了?”
他轻咳一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要知道,我这里并不安全。”
“我不想回家,你因为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的伤还没好之前,我不放心。”
沧溟一时语塞,耳尖泛起薄红:“你……听话,我……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姜冉放下药箱,走到床前,“那国师大人可知道,我若现在回府,姜国儒和夏姨娘会如何待我?
他们视姜月如掌中宝,如今姜月一死,八成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毕竟我是他们眼中的祸害、灾星……”
她俯身靠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回姜府安全不到哪儿去,在这里还有国师大人罩着,不如...让我在这里住到国师大人康复如何?”
沧溟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姜冉轻笑,“堂堂一国国师,什么时候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她直起身,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况且,关于姜月在牢里暴毙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有国师大人在身边,我也好安心一些。”
男人听完,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泛起一丝心疼,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眼前人拥入怀里,可最后也只是用力握住了拳头,慢慢收紧,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念想压了下去,他的嗓子有点干涩,险些说不出话,“他们,对你不好?”
姜冉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们对我怎么样,我不在乎。只是我目前的处境,很容易让我母亲为难,我不想她夹在中间……”
沧溟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前几天住的哪里,以后还是住哪里。只不过我会让人在暗中护你周全,你要想留在这里,就不可以拒绝我的这个安排。”
“不必这么麻烦。”姜冉摆摆手,“我就在隔壁,暗卫大哥们保护你的同时,也可以顺带着保护我啦。”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国师大人可以答应小女子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等你伤好了,陪我回一趟姜府。”姜冉眨了眨眼,“有国师大人坐镇,我看姜国儒和夏姨娘还敢不敢为难我。”
听到这话,沧溟淡淡点了个头,应声说道:“好。”
就算姜冉没有拜托他,他伤好之后本也打算要去一趟姜府。
他内心一点都不敢想,这些日子以来,她们母女是如何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