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俸挑眉,也就笑了笑,便把话题岔开了。
嗯,没变。
之后也没聊多久,谢俸说给他送回家就得去接孩子了。
“我不去,雁子就去,又不是他的崽子,上赶着献殷勤。”
然而这只是铺垫,话头一转,便是――“那边颐对你不好,就不过了,我回头也跟雁子提一嘴。”
金莲看到路过的侍者便放了香槟从人群中借故离开,将突如其来的回忆掐断,三十多了,真的老了,越来越常想从前的事,也会觉得,人,还是故人好。
只可惜,他也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他与谢俸真的再无可能。
再想下去便又是那天到家后在洗手间里大哭一场的情形,丢脸丢死了,那时哭的晕头转向,出来正好看到边颐在门口欲敲门又放下手的样子。
男人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檀香,这代表他刚从宫中那位佛爷那出来.......让他恶心的味道。
或许是当时他的脸太过凄惨狼狈,可怜过头了,让他的丈夫在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居然主动说道:“哪里不舒服,还是又有媒体乱写了,我让人监控舆情都白监控了,你跟我说说。”
这是基本的话,边颐虽然不碰他,但明面上对于他这位夫人,里子面子都会照顾到,所以见他没说话,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和往常不同的味道。
金莲看他把手中的公文包紧了紧,沉声问:“不想过了?要离吗?”
真不是个东西,当上州长了,就主动说要甩人了。
可明明十年间他有无数次机会提出离婚,但因为那个人不在郦州,所以......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刺激,他会觉得这样各玩各的,挺好。
然而,当那个人回来了,姜宴、谢俸、边颐,这三个他能见到的人,都明显心浮气躁起来,甚至于现在边颐还会自己提离婚了。
怎么了,终于幡然醒悟当年这招棋有多臭多差了?人家嫌弃你了,嫌弃你是有夫之夫,嫌弃你的已婚身份,所以你着急了!
你的包里放了什么宝贝,那佛爷又给你派了什么差事?你爬来爬去,爬了这么些年,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没有。
但你知道,你应该抛弃什么了。
觥筹交错,边颐本在会宾室里和朱承乾、谢安平、边岐等几位州政府的官员闲聊,边岐虽退但余威犹在,翘着腿品着酒老神在在的还在说边颐运气好,一路都有贵人相助,说前任秘书长对他多好多好,因病提早退休还在走之前把边颐弄上去了,不然哪有今天当州长的机会。
边颐只笑,附和着说是,老秘书长对他恩重如山,又看向谢安平,补充道工作之后遇到的领导都很好。
金莲就是在这些虚与委蛇中姗姗而来,给沉闷的房间里带来一抹亮色,虽然已有三十五六的年纪,可肉眼完全看不出,只有眼睛隐隐能看出些经历来。
不过就是你能看出他过的很好,可也能看出他过的不开心。
“莲儿,过来坐。”
朱承乾招呼金莲到身边,边颐的目光跟过来,总觉得有些不安定。
“朱叔,我不坐了,坐下就难说话,莲儿可是想了好些日子终于下了决心呢。不一鼓作气,就说不出来了。”
金莲走到男人们的中间,对着朱承乾笑笑,然后视线扫过座位上的“成功人士”,最后和边颐的视线相交,对方眼皮微抽,在他开口的那刻似乎参透了他将要说什么。
“边颐,十年纸上夫妻,我过腻了,今天让大家伙做个见证,正式向你提出离婚。”
此话一出,边岐微醺的眼都瞪大了,谢安平也是一惊,离婚不惊人,惊人的是怎么挑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的时候说,也太......太不给边颐面子了。
朱承乾干笑,开始打圆场,伸手去拉金莲的胳膊,非要他坐呢,可第一句说出来了,后面的话就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金莲甩开叔叔的手,死死盯着边颐,心中一口恶气便是蓬勃而出。
“各位官爷可别觉得金莲在胡闹,你们问问边州长嘛,要不要挽留我,还是我这一嘴正合了他的意。”
边颐皱眉,起身,走向金莲。
“我们进屋说?”
“.......”
没有挽留也没有圆场,甚至于只是想要换个地方,金莲冷笑一声,根本不管边颐的提议。
“边州长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如今白月光回来了,自然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我金莲成人之美,让边州长官场得意之时情场也能得意......”
他转过头看向朱承乾,嫣然一笑,“朱叔叔,你可知道边州长的心上人是谁呀。”
朱承乾脸色一边,心道你们年轻人搞不好婚姻关系拉我干什么,我管他心上人是谁......哎呀,不对!
“莲儿你跟州长回屋去商量,这婚姻呐,过不好就离,没事儿,你又没崽子又有钱,还有我们朱家撑腰怕啥,但是啊,好聚好散,好聚好散啊......”
头皮冒汗也赶紧起来了,眼神示意边颐把人带走,见过这几年姜宴的样子,朱承乾可是明白了,他们这一代的朱家儿女只要跟那陈远路牵扯上关系都得疯一下,这不,眼看着是要鱼死网破啊!
“你放手!边颐,你自己说,我说的对不对,你的心上人回来了,回来了......你不能再戴着戒指去见他、追求他了.......”
视线向下落到那攥着自己手腕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往常遇到这种夫妻社交的场合,那戒指一定会戴好,这不是边颐会犯的小错误.......可这些天,男人的心思也很乱,在跟金莲提过要不要离后就再也没有戴过......
哈......别的夫妻十年下来,无名指都会晒出一圈白皮的痕迹,可边颐的手指,依然肤色均匀,没有丝毫额外的印记。
“你们聊,我先走了。”说话的是谢安平,看不下去这种私事公放的做法,毕竟之前才经历过,这些日子没少后悔当初直接叫副官绑人到军部的做法――他都这地位了还会收到宫里发来的“慰问”,以示警告。
所以还在这呆着被卷进乌七八糟里,一不留神就会晚节不保......上次在医院他可是看到边颐和陈远路单独共处一室讲小话的情形.......
这会要是从金莲嘴里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觉得夸张,反正,跟那位有关的话,只要见过一面,便会觉得就算老天捅个大窟窿那也是毛毛雨了。
“金莲,点到为止,你要是把旁人扯进来......”
“怎么不能说,一提他你就不爽了?他明明已经生了孩子,有了男人,五十多的岁数人生都过半截了,还能叫你这般恋恋不忘?!”
边岐众人本来就是当个意外笑话看着作消遣,毕竟边颐这些年放任妻子“自由放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名义夫妻,只是这会听到什么五十有子有男人,不禁啧啧称奇,耳朵竖得高高,不太相信边颐的口味居然如此特别。
谢安平本来都走到休息室门口了,一听这话,脚步顿住,心头泛起不快,就算是事实,可在外边儿用这种语气说“儿媳妇”,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