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弋拿到相机之后臊得不行,照片上他眼神懵懂,腰被严鸣游揽住,居然还笨拙地踮脚去迎合严鸣游,但严鸣游很好看,甚至还闭着眼睛,认真地亲怀里的茫然无措的人。
这张照片不能洗出来挂摄影房里,方敬弋脸颊发红,要不然严鸣航每次在家打鼓都看着他们亲嘴,多尴尬啊。
下山之路轻松得多,平地阶梯交替,路上还有不少卖小吃的,方敬弋揉揉肚子,看着大锅里的茶叶蛋嘴馋,还有那些金黄软糯的玉米,方敬弋边啃玉米边下山,严鸣游负责替他剥蛋,一口玉米一口蛋,等到了山下,方敬弋的肚子里也热乎乎的。
正赶上集市快结束的时候,严鸣游挑食材很认真,买了点鸡蛋和肉,还有沙葱、面条,太阳已经快全部隐下去了,还得穿过林子回树屋,来不及多挑,严鸣游抓着吃得撑撑的方敬弋,加快脚步进林。
林子里更暗,还得时时刻刻注意脚下,方敬弋乖乖拿手机照明,也不磨蹭,牵着严鸣游的手往树屋走。
本来还有点困倦,等洗完澡方敬弋又精神起来,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和严鸣航聊天,问这问那总觉得打字麻烦,干脆开了视频聊天。
“看样子过得还不错,”严鸣航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和方敬弋身后在炉灶前忙碌的严鸣游打了个招呼,“哥,你们还没吃饭?”
严鸣游不知道为什么老喜欢裸着上身,宽阔厚实的背肌拱起,脊椎沟性感又明显,他转身朝着方敬弋的手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吃了玉米和茶叶蛋,”方敬弋撑着脸替严鸣游回答,“你哥还没吃呢,他现在打算给自己随便弄点。”
严鸣航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眼神飘忽。
“你在家有没有按时吃…”
“喂,江崎安,别动那…”
视频电话猛然被挂断。
方敬弋有点懵,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江崎安是他们搬来不久的邻居,平时黏严鸣航黏得紧,小Omega什么事都摆在脸上,方敬弋了然于胸,他从床上爬起来,朝严鸣游喊:“小邻居又来找你弟啦。”
“你不喜欢他?”严鸣游头也不回,往锅里加了点盐,方敬弋笑嘻嘻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严鸣游,语气愉悦:“我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航喜不喜欢。”
严鸣游把锅里的炒饭倒进碗里,简单地洗洗手,转身倚靠在灶台上,低头在方敬弋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慢慢悠悠地说话:“现在重要的不是他们,是你喜不喜欢我。”
表白对方敬弋来说,依然是一件困难且羞耻的事,他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严鸣游,不理会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光着脚又爬回了床上。
严鸣游爬上床的时候还早,才晚上九点,方敬弋挪了挪位置,把耳机收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严鸣游怀里躺着,树屋里一片黑暗,窗外有几声鸟鸣,很快也恢复安静,严鸣游顺着方敬弋的头发,声线低沉:“我们早一点睡,明天早上去看日出好不好?”
“还要爬山?”方敬弋瘪着嘴,全然忘记了爬山原本是他计划的,“不想爬山。”
“不是,附近有个观日台,今天下山的时候看到路标了,很近的,不用爬山。”
方敬弋听说不用爬山,又高兴起来,今天回来之后他给自己揉了好久的腿,就怕明早起来腿酸,他立马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严鸣游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小孩,呼吸绵长沉稳,可方敬弋睡不着了,他又睁开眼睛说话:“睡不着。”
严鸣游对他所有的小情绪都极其富有耐心:“那怎么办?”
“你唱首歌吧,舒缓一点的,”方敬弋很期待,他还没听过严鸣游唱歌,重新闭上眼睛,“轻轻地唱。”
时间静止了几秒,方敬弋以为严鸣游在酝酿,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歌声,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严鸣游有些心虚,轻声发问:“强军战歌行吗?”
“……”
方敬弋叹了口气:“算了,指望不上你,我给你唱吧。”
“洗耳恭听。”严鸣游一脸严肃。
“你不许嫌弃不好听。”
“不会,”严鸣游正经地摇摇头,“请唱。”
其实并不是什么难度高的歌,只是一首很简单的英文歌,方敬弋偶尔听到它,曲调简单,节奏舒缓,没什么高音,他尽量回忆歌词,闭着眼睛小声地唱,困意袭来,等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方敬弋几乎睁不开眼睛。
“很好听,”严鸣游看到他困了,不敢闹他,只能在鬓角处吻了一下以示鼓励,“叫什么名字?”
“Anchor,”方敬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是锚的意思,船只起锚的锚。”
也是船只停泊时所用的器具。
他强打着精神告诉严鸣游最后一句歌词的意思:“Anchor up to me love,爱情之锚将我紧栓。”
严鸣游顿了顿,继续纠结于方敬弋没有回答的问题:“所以,你喜不喜欢我?”
“笨蛋,”方敬弋往下缩了点,闭着眼睛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不止喜欢…还很爱你。”
半晌,方敬弋迷迷糊糊感觉到嘴唇上濡湿一片,有人和他说晚安,轻轻柔柔的,让他彻底进入失去了意识。
虽然睡得早,但早上醒来后方敬弋还是晕晕乎乎的,跟着严鸣游走,半梦半醒地来了观日台。
观日台上只有零星几人,天空还是暗沉的灰白色,方敬弋清醒不过来,迷糊着靠在严鸣游肩膀上打瞌睡,直到严鸣游突然推推他。
“太阳来了。”
方敬弋揉揉眼睛,去看面前的一点亮光。先是一点点光亮,那轮太阳隐在黑色山峰背面,露出一点点圆弧,圆弧越来越大,一直到半轮红日出现在山头,一缕云滑过太阳前,红盘上一点青黑,又很快消失不见,方敬弋瞪大了眼睛,看到它越升越高,给那一角山峰镀了层耀眼金光,山峰顶上有一棵高大的树,它垂直生长,是这片地区第一个享受到阳光的生物,太阳只剩一点点还躲在山头后了,它周边一片橙红,偏又不是纯正橙红,把周围照得流光溢彩,等到一轮完整圆日升上天空之时,黑色山峰前的滚滚云海全部被照亮,翻涌沸腾,隐约透出点墨绿冷杉来。
“怎么不拍照?”
阳光打在方敬弋的脸上,他的睫毛上都滚着一层金辉。
“漂亮的景色是没办法用相机记录下来的,”方敬弋低声说话,他不想惊扰观日台上的静谧,“日出已经很漂亮了,和你一起看,就更漂亮了。”
况且,这还是和你第一次一起看日出,好好感受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拍照。
“接下来要干什么?”严鸣游看着正在伸懒腰的方敬弋,出声问话,试图提醒方敬弋,这场旅程的主导者是你。
“哦,”方敬弋拍拍脑袋,“水上漂流,走吧走吧,迫不及待了。”
事实是,方敬弋发现这趟旅程他安排得很糟糕,安排爬山,他爬不动,打算水上漂流,他全程尖叫。
回树屋的路上,两个人全身湿透地在林子里走动,气氛吓人,严鸣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方敬弋,没忍住笑了一声,又很快地收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