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那一定是羞恼的绯红像升起的太阳一样,从我的脖颈爬上我的天灵盖。
我嘴硬:“我我我我不不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连鼓捣着设备的鱼塚都惊奇地看了过?来:“你你你你你、你就算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有必要连这个步骤也学上吗?”
黑泽重重合上眼?睛,闭着眼?,竟然又嘲讽地低声笑了:“天真的傻瓜。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做。”
我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它一定都给我拍红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让你们去?做!‘虱子多了,身上不痒’,是只能用?在自己身上的话……”我急得?脸都要发紫了,这种词不达意的感受,叫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稀薄的国文功底。
黑泽终于肯睁开眼?看我,他嘴角笑容的弧度仍然是那么锋利和刻薄,却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深呼吸。”
深呼吸。
我终于冷静下来:“我不想因为有你们纵容,就借此机会,挥霍你们的人生。”
黑泽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们。”
“那有什么。”我又再次深呼吸,“拉着你们沉沦,我试过?,并不能叫我感到好受……能知道你们在世界的某一处,很好地按着自己的心意、过?着自己的生活,还每天跟我沐浴的是同一个太阳落下来的晨光,我就觉得?已经足够。”
黑泽的眼?睛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而?鱼塚忽然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说道:“已经调试好了。”
“啊,地理位置和声音信息都要接收到。”黑泽嘱咐鱼塚,随后就着凝视我的状态缓缓地点头?,“如您所愿,我们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
我:“……”
我的视线落到那金色的臂环上。黑泽这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萩原那句‘我们有自己的办法’的变种吧?
第192章 Chapter 192.
//Chapter 192.
我犹疑半晌, 最后决定勇敢出击:“你最好是。”
忍无可忍的鱼塚,终于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脑勺:“威胁谁呢这是!”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忿:“反正我说了, 你们也不听,还不准我过两句嘴瘾吗?”
“……说你窝里横, 还真?是没有说错。”黑泽边说着, 边毫不客气地在我面前点起了细烟。
我正要?向他抗议,竟然在我洗完澡之后, 用烟味对?我的头?发施以如此酷刑, 却见他翠绿的眼睛向我横扫过来,那表情?仿佛就在理直气壮地赞同我的猜测:是, 没错,我就是在报复你的纵情?;报复你将我们甩到身后;和你那无聊的正义感。
……正义感?
我摸着后脑勺的动作, 变为焦虑地抓了两把我的头?发。我忽然对?黑泽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说借人手,让他们去调查研究所?人员出逃的问题?”
“啊、怎么了?你对?这件事,也拥有无聊的掌控欲吗?不如学习一下,给予它跟对?我们命运一样的尊重?吧。”我硬是从黑泽冷淡的语调里,听出一丝讥讽的意味。
我气恼:“非要?说掌控欲, 谁比得上你呀?”
见我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黑泽将自己的头?偏向炉火一侧,空出来的、没有拿烟的手上,还微抬起, 做了一个……也许应该说是半个类似于投降的动作。
虽然这动作转瞬即逝, 虽然也有可能是我过度解读,但还是很好地安抚了我躁动的心情?。
我扁着嘴问道:“所?以你派出了谁借给研究所?的人?”
黑泽对?着炉火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只听他说道:“谁好用……我就把谁借给他们了。”
这么大方?他一向与研究所?不对?付,他能这么大方?
我警觉地问道:“苏格兰和香缇你都借给他们了吗?”
黑泽嗤笑:“这么关心你的小伙伴。不, 我只借了苏格兰威士忌……”
我运气真?是太好了!正愁怎么样避开公?安老爷的视线,黑泽就已经为我移走了其中一座大山。
我装作随口问道:“波本呢?哦,他不归你管来着,对?吧。”
鱼塚投来奇怪的眼神,他讷讷地提醒道:“可波本他归朗姆管,而朗姆的账号归我们管。刚刚大哥已经让我发消息,也将波本指派去研究所?任务的现场了。”
我正要?高兴,却忽然汗毛倒竖起来。
“奇怪,我还以为我这个决定会让你开心一点。毕竟你想要?做的事不是得避过他们的耳目吗?”黑泽面向炉火的脸庞,终于回?转到我的脸侧,他的语调是那么的轻柔缓慢,不带恶意也不带善意,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讲了一件多么叫人震惊的事情?,“没错,在得知你要?被调去研究开发APTX-4869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将你的计划提前。
“你不可能放弃你的计划,也不可能傻傻地等待APTX-4869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成功。你太有仪式感了……一定需要?某个锚点来证明自己拥有改变的勇气,写下人生新篇章的冒号。虽然我个人并不认同这种'通过某个契机才可以转变自己观念'的观点,但满足你这个需求,也不是什么不可及的愿望。”
现在轮到我举双手投降了。我左右摇晃着脑袋,语气里的不解,可以具象化地打出实验文?档里一整页凑字数的白色问号来:“等等等等等等,我明白了,你的主题是‘OK,那我来纵容你。’……但什么叫一定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苏格兰和波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硬着头?皮,明知故问道。
一旁的鱼塚拖长尾音:“好那就没有吧。”
黑泽竟然也没有攥着这个明显的破绽,继续问下去,他转而问道:“那需要?我把他们叫回?来么?只用叫其他人顶替一下就可以做到。”
“……不用,你做得很好。”我听见自己闷闷不乐地说道。
炉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黑泽盯着炉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也许我不应该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
但也许只是像往常一样,我们都非常习惯房间里安静下来,彼此各自做着自己要?做的事,又或者?看着别人忙碌,自己在一旁晒着太阳发呆。
我不确定现在是哪一种情?况,但我放任自己缓缓的滑坐到地毯上,平静地拥抱,这也许是最后一刻四?分之三团圆的时间。
“叮”
别墅大门的呼叫铃响起,鱼塚三步并作两步冲去,将我和他先前一起点的披萨外卖拿了回来。
黑泽将烟熄灭,调整了两下别墅的新风系统,然后在迅速消散的烟味里,一起坐下吃起这敷衍了事的披萨。
片晌后,我拍掉鱼塚作怪的手,他试图戳中我塞满披萨后鼓起的脸颊;黑泽伸手把披萨盒子往自己的方向拉起,免得忽然‘玩’起大鹅扇彼此的我和鱼塚,误伤加班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