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三十?,两道人影从接机口出来,一个是宋或雍,另一个则是汶小月,今天没熊然没带安保,因为这?几天宋或雍的行程一直保密,粉丝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只汶小月背了大包,连个箱子都没提,看来确实是只待一天,明天下午就走。
熊然大概知道宋或雍回?来是干什?么了。
快步走到两人身?边,熊然问了个好,想要去接汶小月手里的包,汶小月躲开了,疯狂眨的眼神示意的看着?已经大步走出去的宋或雍,露出一个苦逼的表情。
熊然明白?了,宋大少爷此时心情很不妙。
看这?一身?气势就知道了,硬挺的牛仔外套还卷着?机场的凉风,休闲裤是黑色的、渔夫帽是黑色的,没一点温度,周身?就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刚刚熊然小心翼翼抬头,想要窥一窥对方?的脸色。
结果什?么都没看出,大晚上的,这?哥还带一副超黑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唇薄如刃,没抿都是一副惹我就等死吧的样子,熊然迅速垂下眸子,他已经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通过墨镜,落在了他身?上。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脖子很凉。
路上没车,熊然开的飞快,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汶小月一如既往的没上去,下车在原地送宋或雍,宋或雍没对汶小月说什?么,倒是朝坐在车上的熊然扬了扬下巴:“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接我。”
非常利落的祈使句,撂下这?么一句话,人转身?就走了。
熊然那个渐行渐远的颀长背影,嘴角笑没能保持住,汶小月露出同情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啄哥最近好像心情一直不太好。”坐回?车上的汶小月终于?敢说话了。
“这?一个月,除了拍戏,我就没见他笑过。”
“他不是本?来就不笑嘛!”熊然想起刚刚对方?那张渗冷水的脸没好气道。
“哎呀,那不一样。”汶小月道:“他以?前心情好或者还行的时候,就算不笑,至少眉目是软的,像夏天的风一样,凉滋滋,特舒服,可这?一个月,你不知道,他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好伺候,但是那眼神跟下雪似的,我都不敢和他对视。”
“他为啥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啊!”汶小月瘪嘴道:“好像从那天在酒店里被私生骚扰以?后,他就不开心了。”
不是啊,熊然回?忆起对方?自己家里和杨甄说说笑笑的样子,那天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非常难猜。
熊然百思不得其解,深深叹了一口气。
*
第二?日天一早,熊然早早等在酒店门?口,接上宋或雍后,听着?对方?报出的地址,心下了然。
果真,是要去看父母的。
今天宋或雍没戴墨镜,身?上虽然不是西单,但也?是一身?黑,没做造型的头发少了几分精致,整个人像是睡眠不足一般,靠在椅背上,闭着?的眼皮上是浅青色毛细血管,气色看着?有些虚弱。
一路无话,也?没有视线盯着?自己,到了墓园门?口,宋或雍带着?口罩下车,去了墓园对面的花店里,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熊然则从后座椅上取出月饼礼盒,交给对方?。
宋或雍没接:“你和我一起进去。”
熊然讶异的睁大瞳孔,他盯着?宋或雍的脸看了半天,确定不是玩笑话:“宋先?生,我...我觉得您应该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和老板关系不怎么熟的员工,哪能到给老板父母上坟的程度?!
时隔一个月,宋或雍终于?笑了,笑得很好看,可惜是冷笑。
鲜红的唇角锐利,向上一勾,就像出鞘的刃,声音和这?阵吹的秋风一样,已经有凛冽的意味。
“你倒是挺体贴的,少废话,进去。”
熊然觉得宋或雍应该没有和工作室的其他人这?么说过话,迎着?对方?黑沉沉如鹰隼的眼睛,熊然不敢抵抗,只能跟在宋或雍身?后,一起进去。
灰白?的墓碑在整个墓园中独占一隅,静静的眠于?这?鸟语花香、满目草绿之中。
楼明烟和宋凛是合葬的,墓碑干净光亮,一层灰都没有。
熊然站在一旁,看着?宋或雍缓缓摘下口罩,将那束戴着?晨露的白?色花束摆放在碑前,然后屈膝缓缓跪下。
他跪的很直,像扎根的树,盯着?碑文?的目光缱绻温和,眼底密密织着?一层碎光,那是思念。
他久不说话,只一笔一划盯着?上面的笔画,像是在描绘父母的面庞。
熊然看着?宋或雍,没由来的,心口刺了一下,他往后退了退,别过脸,不去看宋或雍了。
其实,他也?该去祭拜祭拜楼明烟和宋凛,他在宋家待了快十?年,即使和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缘分了,要是当年那场车祸没有发生,他们现在也?大概到了耳顺之年吧
而宋或雍,或许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当然,并不说他现在这?样不好,只是熊然站在着?淡淡的悲风中,突然在想,如果宋或雍的父母还在,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至少会比如今开心很多吧。
将那瓶酒倒在墓碑前后,宋或雍说完了想说的话,他起身?,走到熊然面前。
对方?离他很近,熊然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知道宋或雍正看着?自己,熊然莫名不敢抬头,盯着?对方?外套上泛着?光泽的金属拉链看。
从刚刚让他进来的时候,不,从昨晚在机场接到宋或雍的时候,熊然就感觉对方?不太对劲,说不上是那里的问题,可盯着?自己的眼睛总是黑黢黢的,泛着?一种冷光,像...像蛇看见猎物一样。
人类刻在DNA里对危险的预感一直在熊然大脑里拉警报,让他警惕有关宋或雍的一切异常。
“我在乎的人都离开了,前后一共三个。”宋或雍的声音一半传进熊然的耳朵,一半在风里飘散。
“前面两个是我的父母,剩下的一个.......”宋或雍低笑一声,如同一声薄薄的叹息,带着?说不尽的悲凉与凄冷。
熊然蓦然颤抖,像是被风冻的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