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糖磕的王亚亚头昏脑胀,虽然一人一熊听起来有点奇怪,但真爱无敌,人家两人有滋有味,什么?限制都不是限制,王亚亚以为很快就能听见两人的好消息,直到某一天,她见到了?异常奇怪的宋或雍。
那是地?震结束后,剧组恢复开拍的第一天,朝气蓬勃的王亚亚去接宋啄上班,天气不好,阴云密布,对?方从黑黢黢的楼道里走出来,高大而瘦削的身体如同一片移动的薄仞,上了?后座,又?变成一朵阴云。
王亚亚透过后视镜觑了?一眼,面色苍白、眼底青黑,唇也干涩,明明没皱眉头,可眉目中有阴雨缠绵不绝,没有活气,王亚亚打?开暖风吹了?很久,对?方的皮肤还是凄冷的白。
工作?时,就连王亚亚都看出了?他很不好的状态,NG了?好几次,导演将他叫到一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啄像僵尸一动不动,导演露出无奈的神色摆了?摆手,等宋啄回来后,他得到了?三天假期。
王亚亚不知道那三天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彻底变成了?一把刀。
身体像、气质也像。
他更瘦了?,肌肉线条在?衬衫下利落喷张,五官轮廓凌厉、深邃,垂眸抬眼解释无言的戾气,冰冷的让人胆寒。
他的话更少,神情更少,除非是工作?,他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中,因为投入太多?,在?拍摄后期他几乎变成了?安南,那个开始还怯懦温和的小镇青年到最?后心硬冷清杀人如麻的连环杀人魔。
站在?片场,王亚亚注视着?宋啄摘下沾血的眼镜,慵懒的坐在?装满碎尸的浴缸边缘,垂眸细致的在?同样沾满碎肉黑血的衬衫上擦拭,汗湿的碎发落在?他眼尾,一滴水珠恰好滴落在?卧蚕的红痣上,如同即将干涸的血。
杀人狂安南强大、克制、高智商,宋或雍都演绎出来了?,王亚亚注视的那颗翕动的红痣以及潮湿的眸底,她知道对?方让导演如此满意的原因是在?哪里,宋啄同时发挥出来的,还有安南冷静背后被淋的彻底的绝望、破碎、无助和神经质。
那是安南吗?还是他宋啄自己呢?
王亚亚不知道,只是在?某个深夜,她找到站在?雨里的宋啄后,第一次从心中涌上气愤。
那时他正?在?翻小区楼下的垃圾桶,王亚亚将衣服披在?了?湿透了?的男人身上,对?方不为所动,专注又?仓皇的将那些污秽一层层扒开,雨水压的他眉眼下沉,小溪一般顺着?鬓角流下来,带走他所有的温度。
“你在?干什么??!”她第一次朝宋啄怒吼,并企图阻止对?方这?不正?常的行为。
但没用,她只能流着?眼泪看对?方将那些垃圾桶全部翻完,满身脏污的宋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终于?想起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于?是他转头,一双黑而澄澈的眸子?盯着?她,问王亚亚:“你见到我的熊仔了?吗?”
只一瞬间,王亚亚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捂着?眼睛,哭声压抑,熊仔在?两天前?走了?,走到悄无声息。
现在?,那只灰色的大熊再也不会说话了?,它还坐在?窗户前?面,但再也不会在?门响的时转头起身了?。
那场雨后,如同安南一样,宋啄用理智压抑住了?那些灼灼燃烧、不死不灭的痛苦,他继续工作?,甚至还和宋思白参加了?同一个综艺。
王亚亚一寸不落的看着?她,可她还是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综艺,就能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先是双宋打?架,在?厕所里打?成一团,原因别?说王亚亚了?,罗锦眠软硬皆施都没问出来,眼看着?舆论越闹越大,只好举办个发布会澄清一下,澄清就澄清吧,没想到结束了?,电梯还发生了?故障,把两个人都困在?里面了?。
王亚亚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得知其中一个还在?里面犯了?幽闭,更是两眼一黑,这?人要是有什么?事,对?方的粉丝一定会把宋啄挫骨扬灰!
好在?救援队伍及时赶到把两人救出来,宋啄没事,看着?另一个被医生简短诊断完,上了?救护车,王亚亚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望向宋啄,罗锦眠正?来回在?他身上巡视,他也被这?场意外?吓得不轻:“你真没事?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宋或雍不说话,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熊,他一只手捏着?熊的胳膊,另一只手掐着?熊的背,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眼白里满是血丝。
“唉,从哪里来的熊啊?这?不是那个宋...”
宋啄斜了?眼罗锦眠,罗锦眠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响,他看着?宋或雍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有点冷。
王亚亚不敢说话,她看着?那个在?风中漂浮的棕色耳朵,支撑着?发软的双腿,逼迫自己勉强跟在?宋啄身后,心中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怕。
她知道宋啄是不可能走出来了?,他疯了?。
想让他们死
房间里没开?灯, 不?过七σw.zλ.点刚过,冬日的天就黑的和深夜一样,没有月亮, 哪里都是看不?见?。
“喀拉、喀拉...”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 很有规律, 熊然在黑暗中极力辨认, 看见?有小小的东西被高?高?掷起,然后在落回阴影的手中,一下又?一下。
空气里只有这个声音, 人?的呼吸声听不?到?, 一切都死了似的安静, 于是那抛掷声就更突兀, 如同一把刀, 一下又一下割刺着画布, 发出被撕扯的闷痛。
熊然的心越提越高?, 他攥着衣角低下头,不敢看那个盘踞在对面沙发上的阴影,身体蜷缩成一小团, 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住的地方这么冷。
忽地,抛掷声停止,熊然仓皇抬头,只看见?那黑色的大?手高?高?举起, 似乎正在仰头看手里的东西, 不?知何?时, 月亮终于出来了, 一点点月光落在那只手中,他借光细致观察。
熊然也终于看清了对方手里的物件, 是一只小熊样子的挂饰,曾经和自己的那些手办放在一起,他每天都擦的。
如同钝刀划拉伤口,每一刻都无比煎熬,熊然吞了吞喉咙,像之?前无数次开?口那样,又?再一次被对方身上那种如山般压人?的沉郁和风雨欲来的气势吓退了回去。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要知道?对方脸上的表情,好来判断自己下一步的反应,他不?敢动,只能?寄希望于窗外的月光。
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就悬挂在男人?的头顶,它将身上所?有的光供奉般轻轻披在那浓稠的阴影上,可是于事无补,很快就被吞噬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萤光了,那如蝉翼的光落在阴影的一侧脸颊,熊然终于得以窥见?天光一丝。
脸上凉薄的没有一丝神情,脸是玉色,透白的可以穿透月光,唯二的色彩,一个是红色的痣,另一个则是瞳孔。
瞳孔是黑色的,不?,不?对,是红色的,红的发黑,熊然悚然发现,那些红如同活了一般,在眼底肆意的翻涌、相?互撕扯、将那瞳仁劈的更碎,然后便由更多的红从碎裂处涌出,将一个眼浇的血一样猩红。
太红了,太多了,熊然后背发麻,注视着自己的是有一只来自于地狱的眼睛,那么嗜血、那么癫狂,那些血泪似乎要在下一秒流出,可正如宋或雍说的那样,他不?会再哭了,于是那红色一点点淹没瞳仁,一点活人?的灵动都没有了。
熊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声带干涩,凝滞,如此怯懦、愧疚:“宋或雍,对不?起。”
干巴的道?歉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相?反,就像是一把干柴扔进烈火了,火舌猛地窜出,灼人?的空气更加焦灼。
“道?歉,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他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在空间里漂浮,压得熊然脖颈一重。
“我,”熊然顿了顿,换了口气,硬逼着自己继续说下去:“我不?该骗你,假装自己离开?,抱歉,是我的不?对。”
“不?,”宋或雍坐直了身体,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半晌,竟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大?,在空间里诡异回荡,只有他一个人?笑,笑得再开?心,也是悲凉。
熊然看着那两个露出来的酒窝,黑洞洞,像很深的伤口,于是舌尖、喉咙、心脏都酸涩,都火燎似的痛,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对方才能?好受一些,下一瞬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该说,他就应该直接消失,宋或雍才不?至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