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应宸闭了闭眼,这于他而言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无需刻意提及,但晏因显然是介意的,他不知道小鲛人究竟是何时发觉,又在心里憋了多久,这段时日他竟丝毫也未察觉。
他忽然意识到,晏因从很早之前起就不再与他分享秘密了,小鲛人似乎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就建立了自己的世界,而他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仙君。”晏因忽然轻声开口,如同当年初见时那样唤他。
玄应宸环住他的身体,等他接下一句话。
晏因道:“若有一日你厌倦了,能不能放我离开?”
肩膀倏地一痛,玄应宸不自觉加重了力气,沉声道:“你想离开我?”
“我……”晏因脸色发白,摇头道:“我不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小晏。”玄应宸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不会发生,不许再胡思乱想。”
晏因沉默着,而后点了点头,“好。”
玄应宸凝视着他,最后说道:“如果你不听话,夫君会将你关在屋里,锁起来。”
第63章 你是当我这个夫君死了么(世界完)
林楚瑜失神地呆愣在那里,张口结舌话都差点不会说了:“你、你不是与师尊……”
“我、我是说,你难道要抛弃师尊吗?”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晏因奇怪地看向他,“我与你师尊的情意早在十年前便断了,何来抛弃之说?”
“可……”林楚渝想说点什么,组织了半天语言始终未能想到能表达他情绪的话。
晏因瞧着他一副天快塌了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他调侃道:“你倒还挺向着你师尊说话的,怎么?为他抱不平?你不是喜欢他吗?如今却在干什么?难道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他这话说的戏谑,也没指望林楚渝能老实回答,没料想林楚渝听了却突然激动起来,脸色爆红,极力否认道:“什么移情别恋,我怎么会移情……胡言乱语!”
他的脸越来越烫,不敢直视晏因嬉笑的目光,飞快地丢下一句:“剑宗还有要事,告辞。”说罢便拂袖匆匆离去。
晏因盯着他那一副做了亏心事的仓促背影,若有所思。
与元轲的婚事定在半月后,期间婚礼事宜皆是由元轲一手操持,这个男人虽然有时性子恶劣,办起事来却相当稳重,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直到大婚前夜,晏因才被哄着穿上了婚服,束了冠。一袭绣金纹样的暗红长袍,长发半散垂落腰际,含情的桃花眸微微上挑,神色慵懒随意。
借着红烛昏暗的光,元轲静静地望着面前被他细心打扮过的小鲛人,眼底充斥着难言的热意。晏因喜欢披发,一方面是他随性惯了,魔族也不似人间这般讲究礼仪,另一方面是为了省下一些事,毕竟鲛人一旦暴露身份便会遭到觊觎。
元轲从未想象过、或者说连玄应宸也未有幸见过束冠的晏因。当年那场婚事,晏因曾为玄应宸着红妆,如今又为他束了冠,元轲心中很难平静。
他动了动唇,嗓音莫名含了几分哑:“明日谁敢坏我好事,我定不饶过。”
知道他指的是谁,晏因不由得有些发愣,片刻后他道:“我已托好友将封偃支开,他如今身在瀛洲,赶过来至少需要三日。”
“那玄应宸呢?他若出现,你会放弃我吗?”元轲凝视着他,低声问,“你那么喜欢他。”
“我既然答应你,便是想好了,”晏因觉得他似乎担忧太过,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元轲,我只想要安定的生活。”
“我明白了。”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元轲心情沉重。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迎接明日的喜事,无所谓,只要晏因安分在他身边待着,他不在乎晏因怎么想。
“听说婚礼前夜新婚夫妇见面不吉利,今夜我宿在别处,你……好生休息。”元轲对他说道。
待到男人离开,晏因换下婚服坐在榻上,抱着冰凉的龙蛋出了神。
他所不知道的是,元轲刚出门便感知到附近有人潜入,他顺着惹人厌的气息望过去,只见玄应宸站在不远处摇晃的灯影下,目光停留在晏因的屋子里,似乎透过半开的窗将里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元轲面容微冷,正要过去,却见玄应宸身影一晃,微风轻拂,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婚礼当日,宾客满座,全是元轲花大价钱雇来撑场子的,还有来蹭热闹的。
两个男子之间的婚事终究不为世俗所容,众人表面庆贺,实际私底下议论纷纷。玄应宸站在人群里,沉默地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收指成拳。
他指尖忽地划过一点光亮,随后转身朝着隐蔽之处而去,那几个还在议论的人张着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声音,顿时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拜堂仪式很快,他们没有拜天地与高堂,只面对面拜了一拜,晏因便被牵引着入了洞房。
元轲对与外面那些人吃饭没兴趣,可他将人请来了,又不可能不管,于是不情不愿地暂时离开了新房。
房中静下来,晏因拆了头上沉重的金冠,银发披落而下。
他垂下眸,终于在安静的氛围中开了口:“不出来吗?还想偷看到何时?”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髁唻茵缆
直到晏因等的不耐烦了,准备就此放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来。
晏因回过头,瞥见玄应宸从门外走进来,男人唇色发白,脸色看上去也很差,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的样子。
“小晏。”见晏因毫不意外,玄应宸缓步走过去,用尽量平静的嗓音问他:“你还好吗?”
晏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答道:“你看到了,我很好。”
“嗯。”玄应宸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在克制着情绪。
简短的对了一次话,气氛再度静下来。
良久的沉默后,玄应宸道:“今日的你,很好看。”
平日里晏因总是一身素衣,散着发,虽然也很美,但总归缺了些什么。而今日他戴了冠,一袭红衣将他衬的更加明艳,也多了丝不一样的味道。
晏因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仙君,为什么?”
他每次这般称呼人,嗓音里都带着种撩人的软,明明是很生分的一个称呼,他与旁人叫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