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温和含笑的眼却?赤裸裸盯着舟行晚,俨然一副得到了允许才会进一步动作的好人样?。

舟行晚却?被这装出来的样?子恶心到了,虽然衣服已经穿得很好,他还?是没忍住又拢了拢:“不用了。”

玉秽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手快地就要敞开他的衣襟,舟行晚及时打开他的手,因为情?急,指尖流溢出一道灵气,虽然没有攻击性?,存在感却?很不低。

玉秽讶异道:“灵气……你身?体里的静元针呢?”

舟行晚本来也没想瞒,听他问就直说:“让师兄失望了,没了。”

“没了?”玉秽挑眉,他收回?手,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了舟行晚一眼,“怎么会没了?”

“我也不知道。”舟行晚当然不会暴露系统的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睡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还?以为是师兄在我受伤时取出来的,原来不是吗?”

“……”玉秽抿着唇,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有说话。

而舟行晚身?上?少了一个把柄,也不用再等着玉秽给他取针,平白无故又消了个人情?,心情?极好:“所以流云宗我就先不回?去?了,既然是结盟共诛妖族,如今天极宫惨遭围攻,我身?为天极宫一员,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说着,他觑了眼玉秽抿成直线的唇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玉秽得意了这么多次,也该轮到他笑了吧。

玉秽沉默着,他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应舟行晚的话,久到舟行晚以为他不会再出声?,都已经决定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天极宫的方向的时候,才听到玉秽开口:“蘅晚到底是想回?去?帮忙,还?是想去?见尘轻雪呢。”

“……”

舟行晚原本还?在思考回?去?了以后要怎么跟尘轻雪道歉,恍然听到心里想的名字从别人嘴里说了出来,心脏猛然一跳,脸上?也有些发热。

他心知自?己被玉秽说中心事才感到心虚,欲盖弥彰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去?帮忙,至于在天极宫会遇到谁,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他解释完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并没有解释的必要,恼道:“师兄对我的事情?倒是很关心,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以己度人,觉得我心有不轨。”

玉秽笑道:“蘅晚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

“……”

又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舟行晚只觉得玉秽真是可憎,他这么一说,仿佛自?己很在意不让人说似的,可明明是玉秽先编排的他,凭什?么他要受这委屈?

舟行晚又有些恼了,他别的不擅长,多年跟人打架的习惯却?突然冲了出来,舟行晚甚至差点控制不住就要在这里跟玉秽打上?一架,可是想到对方现在弱不禁风的身?体,他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于是只好作罢。

倒不是心疼或于心不忍,舟行晚对玉秽并升不起太多怜悯,只是想到要是不小心把人打死,到时候不好交代,他现在是脱离不了这个世界了,得好好为自?己的以后着想。

想到什?么,舟行晚倏地抬眼,声?音都重了不少:“花辞镜呢?他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救回?来没有?”

玉秽一顿,他没想到舟行晚会问这个,唇边的笑一点点收了回?来。

舟行晚看他表情?,深觉事情?严重:“怎么了,他不会……那天在江上?,元慎没把他救回?来吗?”

他都用身?体给元慎挡了一击,这样?都不能把人给救回?来吗?

可一想到元慎跟人打架的那个样?子,又要自?己跟人打,又时不时地要照看一下同?门弟子,舟行晚又觉得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玉秽只说:“换个问题吧。”

舟行晚呼吸一滞,坦白地说,他虽然把花辞镜带到身?边养着,但其实平日里很多事都是流毓帮忙看顾,不用他上?多少心。所以他跟花辞镜的感情?其实没有很深,只不过那到底是一条生?命,舟行晚曾经见他鲜活过,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对方的死亡。

舟行晚声?音都有点发颤:“你们?把他……埋了吗?”

“……”玉秽发现解释了这么多,还?是让他误会了,只好直接说明:“他没死。”

“没死?”舟行晚不信,看玉秽刚才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花辞镜怎么算都不可能“没死”。

玉秽当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安抚地摸了把舟行晚的发顶,就算被立即挣开也不见恼色:“真的,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舟行晚心道玉秽什?么时候骗过他他不知道,但玉秽不做人的时候确实挺多的。

但眼下玉秽是他唯一获取信息的地方,舟行晚不敢轻易得罪他:“既然这样?,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玉秽道:“他也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你就算去?了也看不见他。”

舟行晚仍旧犹疑,毕竟如果真的只是昏迷,擅长玩弄口舌的玉秽怎么会说出那样?棱模两可的话?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玉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让步:“罢了,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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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镜的客房距离舟行晚的并不远,出门没走几步就到了。

门一打开,舟行晚立马就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他在门口就能看到蜷在床上?的红色小人,却?因为心里涌上?的不适的第?六感止步,不愿再往内深入。

玉秽在他前面引路,见他停驻,回?过头来:“怎么了?”

舟行晚道:“他身?上?有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话是这么说,对小孩的担心最终还?是克服了占据心房的那股违和,舟行晚最终还?是走进房间,并看见了花辞镜眉心的那一点红痕。

眉心一跳,舟行晚上?前磨损红痕的轮廓,那红色在小孩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刺目,他抹不开,便知晓了这不是画上?去?的,便转头看玉秽:“这是什?么?”

“蘅晚刚才不是感觉到了吗?”

玉秽难得有正经的时候,唇边总噙着的似有若无的虚假的笑终于不见,他凝重道:“这是妖纹。”

舟行晚身?形晃了一下:“妖纹?”

玉秽点头:“当日元慎力战妖族,我是拖累没法帮忙,妖族数量不少,元慎虽然修为不低,最终还?是力竭,没能救回?他。”

舟行晚的眼睛黏在床上?收不回?:“那他?”

“危机时刻他体内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妖能,那团黑雾招架不住,被冲散了身?形,其余妖族见势不对纷纷离开,我们?才得以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