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兰也觉得很费劲,很没法沟通,语气疲惫:“你觉得我们以前管得多,所以你以前都好端端的呀?成绩也好,学校也行,是吧?我原本也想相信你,觉得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挺好,专业对口就去试试。但现在你试过了呀,结果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起不来。”
“我这几个月都很少问你工作了,你嘴上敷衍我,说什么都还行,很忙,以为能骗过我,是吧。但你觉得我猜不到实际情况吗?跟你之前的幻想恐怕不一样吧。”
邱兰于是作出定论:“事实证明,你压根就没有把握你人生选择的能力。”
这一瞬间。
向遥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很荒诞的幽默。
天呐,她根本没法反驳。
太可笑了,邱兰说的是真的。
选择做游戏,是她唯一自己做的人生选择,没有听任何人的建议和安排。
不管原因是什么她可以列出来无数条,但最终不够好就是一种客观的事实。
毕竟连她自己也不满意。
她于是真笑出来:“对。我现在被工作烦死了,同事也神经,项目也垃圾,每天都睡不了多少觉,天气也冷,邻居也糟糕,我又困又累跟在受刑似的每天都想打人。我选的确实一团糟。这么说,你总算满足了是吗?”
“但我就是不想。我就是不想听姥姥的去做数学老师,也不想听你的去做……什么来着?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好歹能避开我明确不喜欢的、去选一点还算能得到乐趣的事情吧。这是我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你们要攥得那么死呢?”
“因为我们关心你!不希望你走弯路!”
邱兰也崩溃了:“姥姥虽然古板,她对你的很多期望我也在反对,但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除了家人,谁还会这样督促你,跟你说真心话?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人都喜欢的事?我从小就跟你说,要敢于尝试,不要给自己预设困难,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是不是?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
向遥觉得自己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试一试。
她这辈子尝试过的、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要尝试到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太讨厌了。她明明已经在想办法脱离这个处境了。
她恐惧这种步步紧逼的感觉。
可邱兰不会知道。知道也不会觉得这种逼迫是一种痛苦。
亲情本该是一朵柔软的云,可邱兰和王生萍让她觉得像追在身后的悬崖。
在气头上彼此折磨没有意义。
向遥不想再争执,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脑子仍旧乱得像被成精的棉线占领,但她的手没停下来,很迅速地给丁彦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她听见自己无比冷漠的声音:“你要来上海?”
丁彦有点支支吾吾:“啊是……我是要来这边参加一个生化比赛……”
向遥没说话。
“姥姥她们给你打电话了吗?要你照顾我?姐你别听她们的,没事的,你工作忙就顾你自己的,别管我。我比赛可能都不能出场馆,肯定也没什么时间的。要是有机会咱们吃顿饭就行了,没机会也没事儿!!这不马上过年了嘛,到时候再聚…………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可能没空。”她的语气依旧没有缓和多少。
“没事儿!这有什么的,这太正常了。而且上海多大呀,到时候我就说咱们不在一个区,没时间见面。”
“相亲的事你知道吗?”
“相亲?”丁彦的声音在那头迷惑了一下,“她们还给你安排了这个吗?那、那我给你回绝了?还是我替你去?”
“不用,”向遥拒绝,“这件事你不管。我给你打了点钱,好好比赛,比完了和同学一起去玩玩。我就不来找你了。过年见。”
她没顾及那头丁彦惶恐的推拒,挂断了电话,长久地坐在床沿,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进来。”
向遥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哑,因此清了清嗓子,疑问地看着没有进门,只在门外露出半个头的林枝予。
他抿着唇,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向遥。
“我煮了橙子热啤酒,要喝吗?”
林枝予见向遥没有说话,又说:“我还新练了一首巴赫用的你送的谱子,你想听吗?”
他很温和地催促:“走啦?”
看到那种以“我为你好”然后对你的人生各种指手画脚的家长真的受不了一点啊啊啊啊??希望女主宝宝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和人生的意义!好好和长辈沟通希望他们能尊重自己的想法,因为人生是自己的,怎么活也只有自己能决定!
俺们小遥姐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不对也,应该讲是很有勇气,她也会有很多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但是总能愈挫愈勇的!
22 事件的交叉线
向遥抱着杯子,鼻尖都是血橙和小麦的香气,陶瓷杯的热气一点一点在暖化掌心,连带着理智也逐渐回巢。
“啤酒里加红枣枸杞,”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杯子里的材料,但仍旧笑不出来,只僵硬地扯动了嘴角,“这算心理安慰吗?”
“随手放的,”林枝予说,“总归没坏处。”
“是比单纯加热好喝多了,谢谢。但我今天就不给你讲题了,留到明天一块儿讲行吗?”
她这会儿正坐在林枝予身边,面前摊着他的数学题,但脑子转不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