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陈三爷笑着摇头,王玄范那一肚子的风花雪月,还编排到他身上来了!

“因为这事,姚大人就和王大人走得近了些。还去刑部给张陵说了几句好话……”江严又说。

陈三爷听后若有所思。

马车到了宛平陈家,陈三爷刚到住处不久,就有小丫头过来传话,是陈老夫人想见他。

陈三爷换了件石蓝的直裰去陈老夫人住的后罩房。老夫人喜欢清静,后罩房还连着陈家的小佛堂,种了许多的西府海棠,开得粉白一片。往后就是个青石甬道,曲径通幽的,连接着大片的荷池。

陈老夫人坐在堆漆螺母罗汉床上,她穿着件寿字不断头檀色褙子,头发梳了圆髻,只簪了柄番青石簪。老夫人年事已高,人就不太爱动弹了。幸好家中几个儿媳都是十分懂事的,二房的秦夫人是宗妇,陈家的事事无大小,都料理得十分妥当。

陈老夫人的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家里几个儿子都是光耀门楣的,她在陈家列祖列宗面前也是抬得起头的。这样的日子就该安享晚年,偏偏她还放心不下她最心疼的儿子。

其实,陈三爷才是陈家的嫡长子,陈二爷则是陈老夫人的陪嫁丫头所出。

陈老夫人嫁到陈家几年肚子都没动静,陈老太爷虽然没说什么,待她一样的好,她心里却觉得过意不去。主动让自己的陪嫁丫头给陈老太爷做了通房。这丫头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了对双生子,结果生的时候难产,后来又血崩,没一个月就去了。双生子中的老大刚出生的时候被脐带缠住脖子落了病,没活到一岁。

陈二爷是陈老夫人带大的,视如己出,教养得很好。等陈二爷六岁的时候,她才怀上了陈三爷。

陈三爷从小聪明懂事,待哥哥也很尊敬。不过实在太懂事,反而让陈老夫人心里不安。

后来她偶然听陈彦允问过乳娘:“……你说我是母亲亲生的,但我看母亲待二哥最好。二哥有个头疼脑热,她都十分紧张,饭吃得少了点也要过问。我样样都做得好,母亲偏偏不喜欢搭理我。上次二哥的文章得了先生的夸奖,她做了斗篷送二哥。我得了先生的夸奖,母亲什么都没说过……”

她听着觉得十分心酸,这孩子想什么都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不痛快。

她以后就注意着多疼惜陈彦允。

但是陈彦允和她疏远的性子却改不过来了,却又十分自立,从不要她担心。

陈彦允读书很有天赋,十四岁那年中了举人。她做主给陈彦允定下了亲事,娶了杭州江家的大小姐,他也没说过自己喜不喜欢,娶人进门之后两人相敬如宾。江氏前年病逝,他还夜不解衣地守了好几天。江氏死的时候曾对他说:“你不要愧疚,我什么都知道……不怪你,都是要去的人了……你待我已经很好了……”

她第一次看见陈彦允哭,握着江氏骨瘦如柴的手不说话。

办完江氏的丧事之后,陈彦允来找她说话。他要为江氏守制两年。

陈老夫人本来想劝他的,但也没有说什么。

看到陈三爷进来了,陈老夫人就笑着指杌子让他坐:“……三天两头见不到你,我可以好好和你说话。”

陈三爷向陈老夫人行礼问安,然后才道:“老六家几个侄女不是每天来陪您吗?您要是还觉得闷,不如让二嫂陪着去上香透气。”

陈老夫人笑着摇头:“我是要和你说话,你提别人做什么!”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槅扇外的海棠上:“瞧着花开得多好,不知不觉的……”她看着陈三爷摩挲着茶杯不语,就继续道,“你房里也该添个人伺候了。我看近身伺候你的还是书墨、书砚两个小厮,这又怎么能伺候周到。你娶了新人进门,老婆子也找得到个说话的。”

“……你不如瞧瞧谁合适,瞧准了咱们就找人上门提亲。”陈老夫人想了想,试探般地问他,“你觉得武定候家的嫡女如何?”

陈三爷不说话。

陈老夫人就换着问:“你要是不喜欢这些世勋贵族的,咱们就再看看……”

凭她儿子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想娶谁娶不到?

陈三爷却笑了笑,“母亲,这事您不用担心,我心里自有度量。”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后随侍的书墨给他披上披风,他告退离开了陈老夫人的住处。

江严很快跟上来,低声问道:“三爷,那姚平和王大人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陈三爷看也不看他,边走边道:“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严一头雾水。

陈三爷却停了下来,闭了闭眼睛低声道:“……这事实在不好。”

江严怀疑自己听错了,陈三爷刚才说什么事不好?

江严再看陈三爷,想揣度他的心思的时候,却见他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地笑,但语气却下定了决心般豁然开朗。

“你去把陈义叫过来。”

第186章 心思

江严回到外院专门给幕僚住的鹤延楼里,从一楼庑廊走过去正是个亭榭,正摆了八仙桌和长杌子,另几个人起身向他作揖道:“……江先生回来了,咱们正巧吃饭呢。”江严看过去,八仙桌上摆了只腊鹅,一碟切片熟卤牛肉,几盘花生蚕豆。

冯隽笑着向他举酒杯道:“坐下来喝几杯吧!”

江严摆摆手说:“算了,我还要去宁辉堂找陈义呢。我看你也别喝酒了,说不定三爷过会儿有吩咐……”

几人纷纷放下酒杯,问他究竟怎么了。

江严也说不准,但想到陈三爷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心里就觉得忐忑。

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没有和冯隽等人多说,匆匆往宁辉堂去了。

陈义连忙带了一众护卫往三爷的住处去。

陈三爷正在书房里练字,书房伺候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他凝神静气,游笔如龙,连眼都不抬一下。江严却看得眼皮直跳,陈三爷只有在抉择很艰难的事情时,才有练字的习惯。而且不准有人发出声音。

一会儿冯隽也带着人过来了,一帮人就站在外头候着。众人都知道陈三爷的习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等到金乌西沉了,他们额头都是细汗密布。

陈三爷才放下笔,让书砚把字收起来。他端起茶杯喝茶,吩咐道:“陈义,你将我倾心顾家小姐的消息传到王玄范的耳朵里,并说我有意要娶她。”他指了指书案上的字继续说,“怕他不肯全信,你将这幅字送到顾锦朝手上,要无意让‘王玄范’的人发现。让他以为我是送给顾四小姐的。”

陈义面露疑惑,陈大人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上次陈大人还让他往顾家送过一幅墨竹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