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是个眼瞎的,叫你们夫人做这等事,都不想干了是罢?”说话间,眼风狠狠瞪向院内的丫鬟仆从,众人嗫喏不敢言语,只呼啦啦跪了一院子。
怜香低眉顺眼,“是奴婢自己要做的,总不能日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你是国公府的大夫人,就算如此谁敢背后说个不字,”秦昭握着她的手,“冻成这样,也不知晓穿厚实点,石嬷嬷呢?那些个丫头怎么照顾你的。”
“大公子,奴婢……”
“奴婢奴婢,你如今倒是满口奴婢,怎么的,又要自降身份?”秦昭蹙眉,也不顾及外人,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来。
怜香不再说话,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他看的心疼,语气益发温柔,“你别想太多,还像从前那般自在,等过段时间,长生的事处理好了,再行六礼的事。”
怀里的人儿倏的僵了身子,抓着他衣襟的手有些发抖。
秦昭狐疑看着她,“很冷,若是冻坏了,这一个个都少不了责罚。”待回了屋内,竟然连个炭盆也没烧,屋里冷冰冰的。
他怒容满面,唤了金枝和六儿训斥,“怎么回事,如今这院里连个炭盆都点不起了?竟然叫你们夫人这么生生挨着冻。”
石嬷嬷麻溜的挥挥手,丫鬟立即送了早就燃好的红罗炭。
属实不是她们不点,而是夫人不让。
秦昭深吸口气,继而重重吐出。
“饭不好好吃,药也不喝,如今连炭盆也不愿意用,穿着丫鬟的衣裳做杂活,谢怜香你到底想做什么?想与爷撇清关系做个后院的杂使奴婢?”
秦昭咬牙,看着她纤细嫩白的脖子很想就此咬上去。
怜香顿了顿,恭敬的回,“奴婢自觉身子大好不需要用药,奴婢也不想做什么,只觉得这样很好。”
“哪里好?”秦昭定定看着她。
闻言,石嬷嬷担心夫人说出不好的话,惹得大爷生气,便顺势接道,“夫人就是忧虑过甚,待过段时间开春,天气暖和出去走走就好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你说,哪里好了?”秦昭心里憋的难受,仿佛有只手扯着他心脏,刺刺拉拉的疼。
怜香正摊在失去至亲的时候,平日沉默寡言,根本无暇思考与秦昭的婚事。
此时他提了起来,她索性透了个底,“若大公子愿意,奴婢仍是国公府的丫鬟,一辈子服侍您也是可以的,若您不愿,奴婢的身契一直在奴婢这儿,拿着那物件,奴婢去别处也能过活。”
至少当下她还做不到对他如往昔那般。
“你还在怪我将长生卷到这件事里,我说过,那是个意外,他们……”说到此处,秦昭便想起那些山匪亦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们杀人的幕后者,便是那梅贵妃母女。
可他根本放不开怜香,只得冷了脸,“你死了这条心,爷是不会让你做个粗使丫头。”
怜香心底认定了,无论他说什么,自己做好本分,天底下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天长地久,谁愿意跟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奴婢耗着。
但偏偏,秦昭这日后便一直留在院里,哪里都不去。
吃饭睡觉,只差如厕,都要与她一处。
见她拿了扫帚,他跟座山似的站在廊下,院里就齐齐跪了一溜丫鬟,哭哭啼啼的朝怜香叩头,哀求她莫要抢了她们的活计。
怜香没办法,只能将扫帚放下。
她去灶间,石嬷嬷如何肯,她便转身去拿了布巾去擦拭屋里的瓷瓶家具。
怎料院内摆了一溜的长凳,丫鬟被按在凳子上,紧等着侍卫挥起木棍,挨个受罚。
“打从今日起,你们夫人做一件事,你们便要受到十棍处罚,以此类推,便是死在那凳子上也是你们命该如此。”
秦昭也不去看怜香,只管下了令。
院里仆从哀嚎不已,朝怜香求饶,“夫人,求您行行好,放过奴婢,奴婢有家有老,还要靠着这份活挣些钱。”
怜香微怔,转首去看始作俑者,颀长俊美的男人仿如攥住能拿捏她的法器,轻而易举击破她的后路。
她忽然意识到,她只能依附这人,眼下他是有些情意,将她看的重。
若他来日厌弃了,她投入了感情,退无可退,只能落个凄惨收场。
秦昭见她沉默,走来握住她的手,“爷说过,你这辈子就只能做爷的人,从你踏进国公府开始,从你存了心勾引爷开始,你就走不脱了。”
他摸了摸她鬓角,感到她单薄身子颤抖,眉心皱了皱,“你不也是心悦爷的,若因为长生,你放心,他也是希望你能待在这儿。”摸着摸着,手指就有自主意识,抵着她殷红唇瓣摩挲。
怜香背脊颤抖,身体对他极其熟悉,转头想躲开。
却被他卡着下巴,正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秦昭知晓她正沉浸在悲伤中,忍着没和她亲热,“别想离开,若你敢打别的心思,我就把你那两个丫头绑了沉下护城河。”
他说到做到!
怜香心底发寒,不敢真的违逆他,乖顺道了声好。
时日一晃至月底,这期间怜香无比听话,或因她这种表现,不再动辄提起做奴婢的言语,秦昭便管束松了几分,甚至允许她带着侍卫去长生的坟头坐坐。
和长生说说话,将做好的衣衫烧过去。
他眼瞅着怜香精神头渐渐恢复,便琢磨何时提那成亲之事。
◇ 第142章
二月中,秦昭赋闲在家,秦夫人带着林红绣来到别院,秦昭听得丫鬟禀告,蹙眉去了正厅。
却见林红绣哭着上前,顶着一双桃子眼,哀求他,“大表兄,您一定要帮帮我,父亲给我相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五十岁的老翁,两只脚都快踏进棺材,红装对白发,我便是死了也不愿意嫁过去,求表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