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倾的声音,谢昭华倏然转头,就见她着了一袭红色簇花长裙款步而来,随着步伐的走动,裙摆处的牡丹花也徐徐摇摆起来,好似活了一般。
“沈倾?”
看着又一张她不喜欢的脸,谢昭华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这间铺子是你的?”
沈倾侧头睨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当即小跑过来,唤了一声“东家”。
闻言,谢昭华眉头蹙起的愈发明显了。
从小到大,她都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直到遇到沈倾。
论地位,沈倾与她同为侯府嫡女,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论容貌,沈倾五官精致绝伦盛京少有人能及,她比不过;论财富,沈倾年纪轻轻便坐拥钱财无数,她更比不过,所以两人第一次在拍卖行见面的时候,就被沈倾高价抢了一只老人参。
而后的每次见面,谢昭华都会有各式各样的不痛快,所以谢昭华总觉得,沈倾克她。
“不行,这件衣裳我看上了,那就谁也拿不走,凝枝,付钱。”
说着,就要先一步拿衣裳走人。
见状,另一边的小姑娘当即就不乐意了,“难不成就你们武烈侯府有钱吗,我们丞相府也有!荷香,给两倍!”
说话的小姑娘沈倾也认识,是丞相府的嫡次女,名为顾听霜,同样是个恃宠生娇的主儿。
见两人之间的战火再次点燃,掌柜的求救一般的目光连忙看向沈倾,无论是武烈侯府还是丞相府,都不是他这个小喽啰能得罪的起的。
沈倾想都没想直接开口,“给顾家小姐。”
话落,谢昭华当即就炸了,“凭什么,就因为她出的钱多?”
说着,从凝枝手里拿过一张银票,“一百两,五倍价格,这下总可以了吧?”
闻言,顾听霜当即就要继续加价,三皇子和五皇子针锋相对已久,丞相府和武烈侯府也是积怨多年,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落了下风。
却被沈倾先一步阻止,“不必,说好的二十两就是二十两,掌柜的,把衣裳给顾小姐包起来。”
顾听霜一怔,没想到沈倾竟然会站到自己一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为谢昭华小姑姑的那个继母,毕竟她之前就听说了,因为云鸢病逝一事,沈倾就连三日回门都没有多待。
殊不知,沈倾之所以选择将衣裳给她,完全是因为商人该有的信用,就算先来的是同自己有怨的谢昭华,沈倾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看着顾听霜得意的嘴脸,谢昭华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看向沈倾的目光也愈发不善,“沈倾,你等着。”
沈倾莞尔一笑,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哦”,谢昭华更气了,甩着鞭子气冲冲走了。
按照以往的脾气,谢昭华说什么也要把那件衣裳毁了再走,可对面是沈倾,谢昭华就不敢了,因为沈倾真的会告到武烈侯面前,然后让她被父亲狠批一顿,更甚者还会禁足抄写经书,谢昭华是真的怕了。
铺子里重新恢复清净之后,沈倾给自己和蝉衣分别挑了几身衣裳,才转身出门准备回府。
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沈倾突然就想吃常记的桂花糕了,于是便吩咐车夫朝着常记所在的巷子赶去。
常记所在的青柳巷是一条极为热闹的街巷,沈倾身份不便,便差了蝉衣过去,自己则是在巷口的拐角处等候。
倏然,沈倾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巷子里走出。
第13章 和离之法
沈倾愣了一下神,有些震惊的眨了眨眼睛,终于确定那道身影真的是自己一天未见的公爹,当朝阳陵侯穆林渊。
而他身侧跟着的,则是一个容色清秀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月份已经很大了。
女子亲昵的挽着阳陵侯的胳膊,眉眼带笑的同他说着什么。
阳陵侯的心情也是极好,临走时还温柔的抚了抚女子的腹部,那画面看起来温馨极了。
所以阳陵侯不仅外面养了人……还有了私生子?
蝉衣拎着一包桂花糕回来的时候,就见沈倾在盯着对面的巷子口出神,循着沈倾的目光看去,却是空荡荡一片。
“怎么了,小姐?”
沈倾回神,将掀起一角的帘子放下,“先回府。”
青柳巷和阳陵侯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所以主仆二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沈倾下了马车,神情严肃的看向马夫,“今天看到的一切你势必要烂在肚子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可明白?”
马夫知道沈倾说的是阳陵侯一事,当即信誓旦旦保证,“少夫人放心,今天小人只是给少夫人赶车,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沈倾这才收回目光,带着蝉衣朝听澜院走去。
还不到拆穿阳陵侯的最佳时机,所以沈倾不介意帮他再瞒一段时日。
回到听澜院,沈倾将一众下人屏退,才对蝉衣说道,“一会给绫衣传个信,让她派人盯守一下青云巷的动静,尤其是那位女子的身份,势必要查清楚。”
沈倾手下有两大得力助手,蝉衣心思细腻,负责沈倾的日常起居,绫衣行事周密,负责管理沈倾名下的所有商铺以及京中消息的收拢传递。
蝉衣一怔,什么女子?
沈倾给她简单叙述了一下今日见到阳陵侯一事,蝉衣当即神情僵住,白日的时候听沈倾说阳陵侯和夫人林氏曾携手共度多年,所以饶是林氏出身低微却始终没有改换正室的心思,蝉衣还以为他虽然为人一塌糊涂,但对阳陵侯夫人却是忠贞,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却不想,一日未过,就又刷新了她对阳陵侯的认知。
果然,专情在穆家就是个稀罕物,阳陵侯如此,穆子谦亦是如此。
“奴婢这就去给绫衣传消息。”
沈倾点头,而后继续思考今日那女子的身份。
按道理说,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阳陵侯直接抬进门也就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妾室,阳陵侯夫人就算再不喜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来,可阳陵侯却费尽心思地养在外头,这未免太过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