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1 / 1)

可是,没有。

柳青河眸色沉沉,望着孙如海的眼神毫无温度,宛如正瞧着一个罪该万死之人!

孙如海胸口之中尚未熄灭的几分期盼,渐渐成为灰烬。

他垂下眼,讥诮的笑意缓缓落了满面。

容昭如今怎肯放过他,她上前一步:“孙大人,你可能为民女解惑?”

孙如海闭了闭眼,他俯身朝荣成帝行了礼,只高声道:“陛下,此女所言不实,微臣在淮县任县丞一事,算不得什么隐秘之事。怎能凭她三言两语便定下微臣通敌叛国的重罪?”

左景岳眼睛一亮,他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陛下,孙大人此言倒是不错。此女虽言之凿凿,可毕竟手无实证,空口白牙如何能信?”

容昭闻言,神情已冷:“陛下,此案距今已有十一年,当年涉案之人或早已化为枯骨,只民女一人存活。”

她声音之中隐着几分颤抖,直听得明砚舟心酸不已:“我是本该死在青州之人,如今却好端端地站在汴京,诸位大人难道便不想弄清楚其中发生了何事吗?”

左景岳被她倔强的双眼盯住,不知为何已生了几分心虚,但他仍道:“可凡事都要讲证据,无证据在手如何服人?”

“我怎么就不能是证据了?我尚且活着,那是我亲眼看到的事实。”容昭眼底微红,她紧握了袖中的手:“我的证词为何不能是证据?”

左景岳见她神情之中尽是愤恨,心中猛然一抖,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柳青河见状,只眉头一挑,笑道:“只因无人可证明你口中之言是对是错,是实情还是攀咬。不过我等也并非是不相信于你,孙如海是否犯下了如此重罪,陛下是定然会去查证的。”

他面上神情刚正不阿,瞧着倒像个好官。但他口中之言却隐隐含着恶意:“若查实你所言为真,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他。若你此言为假么……”

柳青河眼中满是戏谑之色:“那你今日在御前攀咬朝廷命官,自也不能轻轻放过。否则天下人都仿你今日所为,大胤岂不是要乱套了?”

堂下诸位朝臣仿佛顿时寻到了主心骨,一个劲儿地附和起来。

“我为何要攀咬于他,无论他死不死,左右我毫无生路!”

柳青河见她神情中尽是不甘,心中不由有些快慰,他看了明砚舟一眼,随即笑道:“或是有人应下了你什么要求,此也未可知啊。”

孙如海静静听了许久,至此才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来,眼中似落着无限悔恨:“陛下,青州一案早已死无对证,或也正是如此,此女才敢在御前行诬陷之举。但此或也是微臣太过刚直、不知逢迎,招了旁人痛恨才有今日之灾。微臣罪该万死!”

他似在痛陈自己的罪,可这番言辞落入容昭耳中,已是刺耳至极!

太过刚直、不知逢迎?

招了旁人的痛恨?

她怒极反笑,神情之中尽是轻蔑:“孙大人舌灿莲花,民女今日倒是见识了。可你须知,天下从无不透风的墙,你何以如此笃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无人知晓?”

她抬起眼,朝着柳青河投去一瞥:“比如柳相,您也不知晓吗?”

她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顿时让孙如海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柳青河顿时明白她意有所指,眉眼顷刻间便沉了下去。

他紧紧凝着容昭,心中已升起数分惊异:竟不知她已知晓那么多事!

柳青河又转眼看向她身旁的明砚舟,凛冽杀意已起!

左景岳“嗳”了一声,他站起身摆了摆手:“无根无据之言,小娘子还是莫要胡说了,诬陷朝廷重臣可不是小罪!”

有朝臣立即附和道:“左大人所言不错。”

“三言两语便想诬告孙大人通敌叛国,真当我大胤的朝臣是吃素的不成?”

“小娘子可知,当年你叶家通敌叛国之罪可是经由三司会审,叶宣与完颜宗来往书信齐全,如此证据确凿之下才定了罪!大胤律法在上,岂容你儿戏?”

……

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他们不停地指责着,甚至抬出当年青州一案的判案流程,企图以此来让她知难而退。

容昭的视线淡淡地从那些义愤填膺的面上扫过,在这一刻,她仿佛看见多年前,他们替叶家议罪时的嘴脸!

她低低笑起来。

众人一时有些莫名。

下一刻,却见容昭抬起眼:“大胤的大人倒极是有趣。”

众人一怔。

“尔等谈及我叶家的罪责之时,俱是愤慨不已,仿佛我叶家人杀了尔等满门一般。”容昭看着众人,眼中满是凉薄与失望:“冠冕堂皇,一口一个律法在上不容挑衅,可如今孙如海也有通敌叛国之嫌,为何不让三司也来审一审他?”

她少见的支起了满身戾气:“难道这律法只要我叶家流血,旁人俱可网开一面吗?”

方才言及叶家之罪的那位朝臣闻言,忙道:“陛下既已允了你探查此案,那自不会哄骗于你。”

荣成帝至此始察觉容昭的意图仿佛并不是严惩孙如海那么简单,他拧紧眉并不开口。

堂下安静下来,容昭垂着眼,嘴边勾着一抹讽笑。

她的背影仿佛更单薄了些,明砚舟这才掀起眼皮,看向荣成帝:“陛下,微臣倒是认为孙如海不必由三司来审。”

荣成帝闻言,面上浮起几分诧异:“哦?”

明德闻言,暗暗挑了挑眉。

明砚舟转头看向柳青河:“柳相,我要问您一句,若是有人可证实她方才所言为真,那孙如海要如何处置?”

柳青河心中顿时“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