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抬眼瞧着他,眼神之中并无怒意,可却带着极沉的压迫感:“宋大人可知若是在军营,主将传你议事,而你久等不至,此是何罪?”
宋思乔抿着唇,一张脸上神情难看。
明砚舟移开眼,语气似在玩笑:“以贻误军机惩处,大约你如今已是身首异处了吧。”
宋思乔闻言,忙拱手道:“大人,方才下官实是因着事务未能脱身,请大人看在此次是初犯,莫要与下官计较。”
“宋大人说得什么话,我怎会与你计较这些微末小事,下次莫要再犯便是了。”
宋思乔应“是”后才直起身,他走近几步:“不知大人此番请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请教而已。”明砚舟微微一笑:“我出身行伍,对殿前司的事宜并不如何了解,是以今日才请你二人前来。”
宋思乔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翁长林至此才开口:“殿前司事宜比不得军中繁杂,是以大人不必如此忧心。且我二人虽力薄些,但定然也会相助一二。”
“如此甚好。”明砚舟虽如此说着,但该了解的还是了解了个透彻。
吃过吴峰的亏,他如今又怎会轻信于人?
有随从端来茶水,置于三人身侧的桌案之上。
宋思乔端起茶盏,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二人,他一笑:“早便听闻指挥使大人少年英才,一手剑招更是出神入化。要下官说可真是巧了,翁大人也是武功高强,就是不知比之指挥使大人如何?”
翁长林拧紧眉:“莫要顽笑!”
“翁大人何须气恼,下官也只是好奇而已。”宋思乔笑起来:“指挥使大人与突厥使臣城门口一场比试甚是精彩,下官未曾亲眼目睹倒是抱憾至今。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大人英姿?”
明砚舟饮了口茶,于淡淡雾气中瞧向宋思乔:“英姿谈不上,只不过运气好了些罢了。”
宋思乔并不放弃:“大人今日新官上任,想来兄弟们也对你十分感兴趣,不若便与翁大人比上一场如何?”
明砚舟心下一动,他又喝了口茶这才抬眼看向宋思乔:“比试倒是小事,不过我曾听人说,这司礼监掌印古齐月也是个中好手,可是如此?”
“这倒是有传闻称古大人文武双全。”翁长林不明白他为何要提及古齐月,不过见他神情中很是好奇,便答道:“不过未曾有人与他交过手,他身法究竟如何也无人知晓。”
宋思乔神情不屑:“宦官而已,不必如此抬举他。”
翁长林闻言,神情不虞:“宦官也是人,我等言辞之中也不可轻之辱之,才学本领不以身份而别。”
宋思乔面上神情难堪:“我就随口一句,你何必如此认真?”
翁长林摇了摇头:“你言语之中有不对之处,是以我才要纠正。”
明砚舟这才开口:“翁大人见识卓绝,言语之中有理有据。且你方才所言我深以为然,才学本领只有高下之分,没有贵贱之别。”
他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瞧着宋思乔:“不知道宋大人可能想想办法,请这古大人来一趟殿前司,我如今倒是很有兴致与他比上一比!”
第一百六十三章 擂台
宋思乔闻言倒是犯了难,他与古齐月并无私交,又如何能将人请来?
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喝茶。
明砚舟也不急,如今日头尚高,他转头朝门槛外望去。
春日里阳光正好,今日已是三月中旬,再过几日便是清明时节。
明砚舟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如今他非是残魂,自然无法再使用幽都之物。
那容昭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宋思乔瞥见明砚舟的眉眼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只当他年轻气盛,因无法实现与古齐月的比试而心生不悦,忙起身道:“古大人身在内廷,下官与他也无甚交情。但大人既有比试之意,那下官可遣人去司礼监递个信儿,他来或是不来下官就无法得知了。”
明砚舟闻言,倒是挑了挑眉:“也好,不过莫要提比试之事。”
“下官知晓。”
要真说起来,宋思乔也是个聪明的,他恍然间想起曾定下的一份内殿直的升迁文书还未下发,便以此为由,遣人去了司礼监。
古齐月看着眼前恭敬站着的兵士,骤然想起确有其事,文书上陈让已领圣意批了红,但自己尚未曾落印。
他便道了声:“我知道了,稍后落了印便遣人送去殿前司。”
但那兵士却不走,只含糊道:“大人可否现在便落印,随后与下官去一趟殿前司,明大人有要事与您相商。”
古齐月闻言心中隐隐有些奇怪:“可知是何事?”
“下官只是前来传话,其余之事倒是不知晓了。”
古齐月心中那奇异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但思及明砚舟做事极有分寸,绝不是如此任性之人,莫非真有什么事?
还是说他欲给自己那日的拜访一个交代?
古齐月转身回了值房,将那道文书找出落了印后握在手中,他思索片刻,起身朝门口行去。
猜来猜去,不如去问个清楚!
可等他行至议事处,却发现早已没了来人的踪影,旁边一位内侍见状低声道:“大人,方才那人要奴婢同您说一声,殿前司中尚有事务未竟,落了印的文书劳烦您亲自送去殿前司交给新来的指挥使大人。”
那内侍声音尖细:“口气倒是大,些微小事还使唤起您来了!”
古齐月神情平静,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后抬腿便迈过了门槛,朝外行去。
李木彼时正从宫外回来,见他朝此处而来不由快步上前:“大人要去何处?可要奴婢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