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1 / 1)

偏厅之中仅余下他们二人。

深夜院中安静得很,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

张覃顿时垮了脸,他急急道:“青炎兄,我并非故意深夜来打扰你,只是今日我收到那吴峰的来信,其称在清河郡遇上了泰亲王府中人,那为首的护卫本领高强!”

“泰亲王府有个本领高强的护卫,你便连觉都睡不安稳了?”柳青河越过他,在上首落座。

“若只是如此,我何须如此担心!”张覃立于他下首,面色凄惶:“可那日,吴峰还与他们发生了打斗,如今他怕是已然暴露了!若明骁舟谨慎些,回汴京城探查,那我要怎样才能与他撇清干系啊!”

柳青河闻言浑不在意,他饮了口茶:“你不是都已将他送走了,便是明骁舟查到你府中曾有一位持双刀的侍卫又如何?”

张覃睁大眼:“那岂不正表明我与青州一案,脱不了干系吗?”

柳青河一讪,他放下茶杯:“你堂堂一品大员,位列三公,手下有几位能人异士很奇怪吗?便是他曾在你府中又能说明什么?”

“这……这是诡辩!”张覃一屁股在一旁的圈椅中坐下:“吴峰是突厥人,又曾潜伏在青州军中,他要是被发现,我哪还能高枕无忧啊?”

“那你要如何?”柳青河看着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烦躁。

张覃沉默半晌,随后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明骁舟近日定会离开清河返回汴京,若我在他必经之路上设伏呢?”

柳青河抬眼看向他:“你曾安排了两场刺杀,除了将把柄落在他人手中,可还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张覃闻言,不由涨红了脸:“可…可我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柳青河轻笑了声,他垂下眼:“官场之上,最忌讳自乱阵脚。”

“你说得轻巧,我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那你筹谋了如此之多,可有将陛下的心思算进去?”

张覃一愣,他转眼看向柳青河:“青炎兄此是何意?”

“你心中所担心的,无非就是青州一案的真相被发现,到时候残害忠良的罪名难逃。”他喝了口茶:“可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不想让青州一案真相大白的,还有陛下。”

张覃目露茫然之色。

柳青河又道:“当今陛下最好面子,又极为爱惜名声,史官手下的笔早便失了自由。你想想当初下令诛叶家九族的他,可会容许朝臣翻案?”

张覃闻言,面色顿时好看了些:“青炎兄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柳青河颔首:“你也莫要想太多,明骁舟一介纨绔,两次死里逃生已是极限,如何会联想那么多?且我手中之人来报,他接了陛下召回的圣旨之后,至今还未曾从清河郡出发。”

柳青河面上笑意轻蔑:“据说,如今还沉溺在那花魁娘子的温柔乡里呢!”

“青炎兄所言有理,我也是太过担心了!”张覃长舒了口气。

柳青河看他一眼:“吴峰一事若被发现,你有的是借口推托。只要说你一介文官,仅是爱惜那人的武艺将其留在身旁使唤,并未细查他的过去。毕竟你又未曾去过青州,又如何认识叶宣身旁的副将?”

张覃如同被喂了颗定心丸,他五脏六腑都归了位,拱手笑道:“多谢青炎兄指点,我如今还须仰仗于你啊!”

柳青河未曾看他,只饮了口茶道:“以后有什么事,白天再说。宵禁之后还来我府中,若被陛下知晓,定会猜忌你我。”

“是我思虑不周了。”张覃笑起来,面上慌张之色尽数褪去:“可如今,我们真的要放任明骁舟回汴京吗?”

第一百章 豺狼虎豹

柳青河闻言一讪:“杀了他,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可那明砚舟……”

“昏迷了十多年的人,如何还能醒的过来?泰亲王府延请了多少名医为其诊治,可听说有什么用?前些日子明骁舟不还上了折子,道明砚舟如今已每况愈下,想来你我如愿也不过是早晚之事。”柳青河缓缓放下茶盏。

“青炎兄所言极是。”张覃长舒一口气:“我虽比你虚长了几岁,可真遇到事,却还不如你镇定,实在汗颜呐。”

柳青河瞥了他一眼,温声道:“你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对了,这虞兰川近些日子,可是与你走得极近?”

张覃闻言,不由笑起来:“这虞兰川倒是个可用之才!”

柳青河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还是小心些为好,他在朝中为官数载,何时与朝臣交好?如今突然与你示好,未必不是在暗中图谋于你。”

张覃摇了摇头:“我本也是如此作想,是以也时刻提防于他。可他前些日子却主动将观年的供词案卷呈于我!”

柳青河闻言不由拧紧眉,却听见张覃继续道:“观年也是个不争气的,竟把什么都招了!青炎兄,你所料不错,他收受贿赂一事,虽与我无关,可他曾在我寿宴上送了我一株价值连城的红珊瑚树!”

“你可是收下了?”

张覃面色有些不甚自然:“我彼时怎知他的钱财有异,与他多番推托,可也推脱不掉……”

柳青河听得此言,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哪里是推脱不掉,根本就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他恨铁不成钢:“你行事为何会如此不小心?”

张覃本就与他官职相同,又都位列三公,今日已伏低做小得够了,见他如此质问于自己,心下顿时不虞:“我便是收了学生的礼又如何,那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青炎兄便未曾收过他人的孝敬?”

柳青河见他面色不虞,也缓了神色:“你别着急,我也非是此意!”

“那你是何意?”张覃没好气道。

柳青河心中烦躁,面上却不显:“你虽未曾参与仇观年鬻卖政绩一事,可他如今招了供,称曾孝敬与你,如今你便是有嘴,又如何分辨得清楚?”

张覃却半点不着急,他喝了口茶,却见茶水已凉,便微微皱了眉:“天冷了些,这茶也凉得快。”

柳青河颔首:“你肠胃不好,冷茶还是少喝些,我让婢女来为你换一盏。”

“却是不必了,我年事已高,晚上喝茶不容易入睡。”张覃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原本看见观年的供词,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这虞兰川,却替我主动将那株珊瑚树一事抹去了。”

柳青河闻言,面露诧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