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惜芷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以极大的力道握住自己的手腕狠狠刺向自己。

“噗嗤”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在狭窄僻静的巷道中震耳欲聋。

血液迸溅在惜芷手指、脸颊与颈侧,她定定地望着匕首,几乎失去知觉,鼻尖涌动着浓郁到窒息的血腥味。

“你……”她艰难地启唇,出口才觉自己竟是失声了。

傅靖垂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好似被一刀在胸口捅了个窟窿的不是自己,除了额间溢出的大滴大滴的冷汗,面色如常,甚至笑得畅快。

“你可满意?”

“疯子,疯子!”惜芷摇着头,哆哆嗦嗦地想把匕首拔出来。没拔动。手腕让傅靖死死按着,带着她将匕首又往伤口处更深地刺入一寸。

“我听闻你那时让她们割了手臂,几乎放尽全身的血。你那般怕疼,那日之于你该何等难熬。”他说着,喘息声渐渐粗重,喉咙间满是呛人的铁锈味。傅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艰难地笑着说道,“我、我如今、将我的血还你可好。”

惜芷无力地摇头,道:“傅靖,你真的是疯子。”

“疯子又如何。”傅靖专注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浓烈,似要将惜芷吞吃入腹。随着伤口的血源源不断地溢出,他钳制惜芷的大手力道一松,让其得以逃脱。

惜芷如蒙大赦,颤着手抽出匕首。她动作突然,傅靖猝不及防下痛得一声闷哼,捂着胸口的伤摇摇欲坠。

“叮”惜芷浑身失力,已经拿不稳匕首。让鲜血浸透的匕首砸在两人中间。

惜芷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人,眉心微蹙,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尝到嘴中泛起的血腥味时,她心一横,丢下一句“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因此就原谅你往日对我的所作所为。”说罢,她绕过傅靖慌不择路地跑走。

傅靖没有阻拦,亦或是已经没有力气阻拦。他低着头,盯着那把让主人抛弃的匕首,便如眼下的自己一般。

“她不会要你了。”这话不知是对匕首所说,还是对自己。他不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俯身拾起地上的匕首,拿衣袖细细擦拭着。

方走了两步,便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第77章

二哥破防

◎你没有数◎

惜芷一口气不停歇地跑回李家,推门进去时,院内二人应声转头,瞧见惜芷形容狼狈,均面色大变。

“惜芷!”

“小芷!”谢安与李家婶子前后喊道,同时朝惜芷快步走来。

惜芷一怔,呐呐道:“谢安,你怎来了?”几日不见,眼下瞧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一时怯步。

谢安没回话,看着她面上干涸的血迹,面色凝重,急声道:“婶子说你去送菜了,怎会弄成这般模样?”他伸手碰了碰惜芷染血的脸侧,擦去血迹后,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雪白颊肉。

见惜芷面色未变,不似受疼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是啊,你怎会弄得满身是血,可是有人为难你?”李婶绕着她转了一圈,不敢伸手碰她。

见二人误会,惜芷不自在地躲开谢安替自己擦拭的手指,解释道:“婶子,这血不是我的。我没受伤。”旋即,将方才之事长话短说,略过傅靖,只道路上遇见一名摔倒在地的受伤男子,身上的血是扶他起来时染上的。

李婶闻言长处一口气,抚着胸口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虽说是好心,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回还是要当心些。”

“嗯。”惜芷应声,伸手扯了扯沾了血污的衣裙:“我去换件衣裳。”

谢安目送她进屋,低头看着指腹上的血污,若有所思。这血当真是救人不慎沾上的吗?他瞧着,倒像是利器刺入后溅上的。

“婶子,这几日可有闲杂人等上门?”

李家婶子看他一眼,道:“除了谢公子您,这几日未曾有生人过来。”她语气微妙,活了一把年纪,若说她看不出谢安那点心思,自是不可能的。

方才谢安替惜芷擦血的一幕李婶看在眼里,对他这动手动脚的行为很是不满。家里小白菜遭人觊觎,且小白菜还一副很愿意被拱走的模样。

唉。李婶默默叹气,只觉面前的谢安哪哪也不顺眼,态度冷下来:“谢公子如今也看到了,小芷怕是不便见你,不若改日再来?”

谢安微微一笑:“我可以慢慢等。”

这谢公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李婶“哦”一声,将人请进屋,亲自斟了一杯茶水递给谢安,转头找了个由头出屋去了。

人走后,谢安抬手端起茶,一愣,低头看去,茶水哪有半点热气,分明凉透了。

半响,谢安轻笑一声,毫不在意,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嘴里叹道:“好茶。”

弯腰躲在门外偷听的李家婶子一僵,叹为观止地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老腰,扭头看见梳洗更衣的惜芷,披着一头湿发,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己。

李婶面色一变,忙走过去将人拉远些。

惜芷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跟着李婶,受李婶紧张的神色所染,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婶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婶将人拉到墙角,神情严肃:“小芷,你实话与我说,你对这谢公子是何想法?”婶子觉着,这谢公子不太靠谱啊。冷掉的陈茶落到他嘴里,都能称上一句“好茶”。也不知这从前过得是何苦日子。

亏他穿着谈吐瞧着气质不凡的模样。李家婶子忧心忡忡地想着。

惜芷试图遮掩,但通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我、我……婶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看她这幅小女儿家羞赧的情态,李婶心里苦啊。

“没,你就当婶子随口一问。”

惜芷若有所思地点头,探头往堂屋看:“谢安呢?”

“里头呢。”李婶子声音虚弱,抬手指了指。

“哦。”惜芷不经意地理顺裙摆,淡声道,“我过去瞧瞧。”

“去吧。婶子去替你拿热帕子,湿着头发会受寒。”李家婶子摆摆手,转身离开,背影透着沉重悲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