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下没有太久,青霄军甚至都没有擂鼓助威就已经在段寒松的带领下发起攻势,进攻的号角声激昂又紧促,伴随着士兵们冲天的喊杀声,肃杀凄冷的秋夜都染上了紧迫的氛围。
青霄军士兵们手里持着武器,簇拥着高大而复杂的器械,一个个满面红光,只觉得心脏都激动地怦怦跳。
胸腔之中的热血沸腾着、灼烧着,催促着他们攻破城门、攀上城墙、让手中刀戟饱饮敌人的鲜血,让青霄军的旗帜挂上城楼!
城楼上周横神色一厉,大吼道:“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从上密密麻麻飞向青霄军,但是青霄军早有预料,当箭雨袭来时飞速躲入木幔之下,在木幔的掩护之下飞速靠近城墙。
与此同时青霄军后方高大的投石车已经装好了巨石,不等冀州军再次放箭,大块大块的巨石如一颗颗天外陨石裹挟着破空的风声狠狠地砸向了城楼。
周横心下一惊,一瞬间神色恐怖之极,他几乎是嘶吼着:“蹲下!快!借城墙掩住身体!!!”
然而已经晚了,不仅城楼上有大量士兵被巨石当场砸死,更严峻的是,巨石力量太大,城墙上已经出现了破损,有些地方砖石裂开溃散,可以想象若是长时间如此,城墙会被破坏成什么样子。
周横心中大骇,那到底是什么投石车!
副将险些被砸到,他神色惊骇地喊道,“将军!他们这投石车有古怪!那大石弹的重量,怕是有二三百斤啊!!!”
他们军中也有投石车,可是并不能投掷这样重的石弹,有个一百斤都是顶天,更重的石弹投石车难以承载,对方这是如何达到的?!
若是这样的石弹,他们还守什么啊,投石车来几波,他们城楼都要被砸破,这根本无法抵抗!
周横强自镇定下来,“这样的石弹,他们不可能毫无压力地接替进攻!都稳住,守好城墙,防止敌军攀上城墙!”
周横所想的不错,大型投石车消耗人力,大型的石弹也不是源源不断的,这种最重的石弹,确实是无法连发的。
但是仅此一波,且不提对城墙造成的伤害和城楼上的死伤,单单是对冀州军的震慑作用就已经足够。
许多冀州士兵已经心生退意。
投石车发威带来的攻击间隙里,木幔掩护下的士兵们已经到了城墙之下,一批批士兵竖着云梯开始飞速往上攀登。
巨大的冲车在士兵们的操纵下,带有沉重铁帽头的粗大攻城槌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击着城门,将城门撞得遥遥欲坠。
城门内的冀州士兵们拼命地堵住城门,却被攻城槌巨大的撞击力一次次冲击到身躯摇晃,最靠前的士兵们甚至被余力冲得内伤吐血或者骨裂。
副将被攀上墙的青霄军砍伤胸口,他咬着牙反杀死对方,将那架云梯推倒。
他转头去看周横,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张口时嗓子里的血腥味压都压不下去。
“呸!”
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将军,安平怕是守不住了!您带着余下兄弟们撤吧,属下留下殿后!”
周横摇头,“不行!”
“将军!青霄军带着重型战车走不远,段寒松不会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将军!!!”
周横挥舞着长刀杀死一名青霄士兵,他抬头看了眼血火里摇摇欲坠的冀州军旗,语气苍凉。
“可我们,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周横知道,秦元弋这些年厉兵秣马,早就做足了准备,他要取冀州,主公守不住的。
他现在从安平仓皇逃亡,可是又能逃多久,若是他所料不错,并州军只怕也已经攻向常山郡了。
而他周横,在被派来守安平的时候,他就知道,主公其实没指望他真的能守下安平,主公将冀州大半的兵力都放在了魏郡,想要从繁阳攻打兖州,而他要做的就是拖住青霄军,为主公争取退路罢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主公虽非君王,近来行事也越发荒谬,但是周横一直感谢他提拔重用自己,他麾下士兵们也全靠主公供养,如今为主公战死,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只可惜敌方这些攻城战车威力太强,这城墙已经是坚持不住了。
拖了五日,不知道繁阳那边进展如何……
周横再次挥刀看向一个攀上城墙的青霄士兵,然而长刀却砍在了一只暗色玄铁大锤之上,刀刃划在锤子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周横的虎口随之一阵发麻。
“段寒松!”
段寒松手上拿着锤子,身形轻快从云梯跃到城墙上,他随手抬起一只大锤指向了周横,锤头的尖刃还滴着血,直直对上了周横的眼。
分明是有些嚣张肆意的动作,可是这年轻小将的脸上还挂着清秀而略微腼腆的笑。
“周将军,久仰。”
周横笑了下,“早听闻段将军身材并不高大壮硕,却气力非凡,擅用一双大锤,今日终于有机会领教一下了。”
段寒松就明白了周横的意思。
“那……周将军,请指教了!”
人都说武器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段寒松挥舞着一双巨锤,攻势越来越猛,以攻为守,周横的长刀与他来回打了上百回合,只觉自己的手臂都被他的锤子震得乏力。
他心下不禁感叹,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勉力再战数十回合,周横左手腕一震手上出了破绽,段寒松眼神一凛,手中大锤狠狠砸下。
“啪嗒”一声,周横长刀落地,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着城楼墙壁稳住身子,右肩的整个肩胛骨都好似被砸碎掉了,胳臂耷拉了下来。
“将军!”
副将挥着大刀击退几个士兵,朝着这边冲来。
周横张嘴想说什么,哇的一口血掺杂着碎肉吐了出来。
他对着副将摇摇头,眼神几乎是顷刻间变得暗淡下来,身体无力下滑跌倒在地,没了气息。
那一锤不仅打断了他的肩胛,还震碎了他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