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回忆这犄角旮旯里的小部族。
三韩,其实是马韩、辰韩、弁韩三个部族,如今三族以马韩为首。
这三族的领地和乐浪郡毗邻,通过朝贡获得中原王朝的册封和庇护,而这朝贡是由乐浪郡负责接收,除此之外,三韩也主要是通过乐浪郡对外贸易。
前两年周亡,他们约莫是近来才收到消息。
可能是觉得周亡之后先前大周给他们发放的印章,无论是庇护还是约束,都已经失效了,不愿意再继续臣服;可能是觉得中原各州互相争夺应该也顾不上他们;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些年发展的够好了,能够和从前的老大掰掰手腕了……总之,他们膨胀了。
三韩今年明确拒绝再继续向乐浪郡上交朝贡,并且对乐浪、辽东两郡伸出了试探之手,频频派兵骚扰,意图很明确。
思考完之后,秦隽有点无语。
这又是什么品种的显眼包,这个时候来搅事?
不是,先前靖安军灭乌桓那阵仗,鲜卑和高句丽都夹起尾巴做人了,这三韩莫不是不会看形势的?
今年是添了多少新兵,配置了多少战马,冶炼了多少武器,才自信成这样啊?
钟睦也看完了消息,他回忆了一下:“三韩……属下虽未曾亲自去过,但是从游商口中也有所耳闻,不足为惧。”
不说乌桓、鲜卑了,哪怕是和高句丽相比,三韩的战斗力都不是很值得一提,这次他们鼓起勇气发兵骚扰乐浪郡,钟睦也有些惊讶。
秦隽摆摆手,“让颜知乐带一队骑兵去打发了吧。”
“那他们的朝贡?”
秦隽态度果决,“继续收,而且今年的要翻倍,靖安军一路过去消耗的军费也由他们补上,如果不愿意交……乐浪郡再扩大一倍,我也不介意。”
其实三韩朝贡的那三瓜俩枣的,秦隽不太能看得上,但是某种意义上说,这表示着臣服和顺从。
秦隽并未一统天下,三韩若只是不上贡,他现在也不会跟他们计较什么,可是幽州现在是他的地盘,三韩对乐浪郡伸手,秦隽自然不可能轻轻放过,否则他的面子往哪放,这些边缘小国还以为他好欺负呢。
也就是三韩往年比较老实,若他们跟乌桓、胡人一样年年犯边、屠杀汉人,秦隽都不会给赔款的机会,直接灭了。
钟睦提醒道:“主公,不只是三韩,还有凉州以西的那些沿线小国,周亡之后,对于朝贡,他们难保没有别的心思,这些也需要敲打一番。”
他曾从徐兄那里听说前几年主公曾派了一支商队去走丝绸之路寻找沿路特产,对于这些西域小国而言,没有了中原王朝的震慑,他们对中原商队的态度可不会太好。
而抛却商队不谈,他们现在正值征伐天下的关键时期,各州都随时可能开战,这些小国若是心野了,冷不丁在边境骚扰,那么秦隽也不可能不管,如此一来势必分心。
癞蛤蟆卧脚背,咬不死人恶心人。
秦隽点点头,“好,我会让明远多加注意,他知道怎么做。”
“算起来,长安一战也过去好几年了,当时漠南胡人元气大伤,这几年应该也渐渐修养过来了,今年初入秋时,明远便传信说胡人多有异动,故而我今年虽未调动凉州军,可估摸着,凉州军也闲不下来。”
钟睦闻言叹道:“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217 ? 第 217 章
◎冀州连丢三郡,窦昌投降兖州◎
青霄军被拖在安平的第五天, 后方送来了大型攻城器械。
而这五日内,段寒松曾多次劝降周横。
说实话,他家主公打定了主意要冀州, 周横那点兵力想守住安平那是不可能的,而他若退,也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冀州也没多大地方可以让他们退了。
但是周横不为所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了。
段寒松为他惋惜,却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他看着安平高耸的城墙, 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歇了好几天,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细心整理好甲胄和双锤,段寒松吩咐下去:“全军准备,检查战车,今夜丑时发起总攻。”
“是!”
将士们收到了命令均是激动不已,从清河一战之后他们就在这里扎寨歇息了好几日, 期间试图发起进攻,但是失败了, 一直等下去,士兵们难免有些心思浮动。
但是!今天上午后方送来了许多大型战车和攻城器械!
青霄军上上下下全都激动起来了, 那可都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幽州给他们拨的, 投石车、冲车、云梯、弩车等,都是改造过的, 威力增加了数倍,这都是他们训练时亲眼见过的!
当时士兵们就常常激动讨论若是用于战场上战况会是何等模样, 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自然是心潮澎湃难以压抑。
军中的匠师再次检查过所有战车等都没有问题, 青霄军士兵们按照先前军中训练时的习惯,被指挥着各自就位,心情兴奋到无以复加。
很快到了丑时,青霄军已经到了安平城下。
冀州斥候们侦察到了青霄军的大动静,急急忙忙将消息报给周横,于是寂静的深夜里,一声声尖锐嘹亮的示警哨音响彻夜空。
城中的百姓们在睡梦之中被惊醒,慌忙叫醒家人,连衣服都顾不得披就急忙下床跑到门口将家门锁死,而后是水缸、桌椅,一切能找到的东西都堆到门口堵住门。
家里挖了地窖的纷纷抱着孩子和食物银钱躲入地下,没地窖的则一家子躲在屋子里,心惊胆战地等待着黎明。
集结的号角声低沉雄浑,安平城上紧急布防,冀州军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神色紧张地守住每一寸城墙。
城楼之上火把炽烈地燃烧着,照的整片城楼掩映在红光之下。
周横大手握紧长刀,神色冷沉地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的青霄军,再回头之时,瞧着身侧士兵们脸色被火光照的血红,心头弥漫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他缓缓地闭了闭眼,呼吸急促了几秒,而后再睁开眼之时,眼里便只有坚定。
他是一军之首,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动摇军心。
而他也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了,因为段寒松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