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那只能先劝着点文将军了,好在文将军素来沉稳可靠,为了大局着想,他应该可以理解吧……
而此时的兖州,齐珉定下了下一步计划。
“既然秦元弋放着冀州不管先打扬州,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当今天下各州,除却益州,没有比冀州更好捏的软柿子了。
就算旁的州综合实力不如冀州,可是窦昌的弱点太明显了,容易偏听偏信还刚愎自用,有这也一位主公在,就算冀州兵强马壮,那也好对付地多。
齐珉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孙合,“孙将军,你确定那丁适当真不足为惧,而非扮猪吃虎?”
谈起丁适,孙合眼神肉眼可见的嫌弃和鄙夷。
“主公放心,那丁适酒囊饭袋一个,不过是杂耍班出身会点花拳绣腿,惯于逢迎又兼有一张好嘴,这才得了窦秉德的信任。”
孙合清楚这世上有横空出世的将才,譬如那秦隽麾下的韩锐、陈起、颜知乐,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是那么排斥丁适的。
只是与之相处之后方知他根本就是个废物,切磋武艺连他麾下的亲兵都打不过,所谓熟读兵书就是囫囵吞枣看完,稍一详细探讨便哑口无言,文不成武不就还欺软怕硬,仗着窦昌偏宠耍威风倒是一绝。
什么扮猪吃虎,他就纯猪!
齐珉点点头:“好,届时开战,我会让人运作,说动窦昌派丁适迎战。”
孙合撇撇嘴,“以窦秉德对那厮的偏宠,只怕无需主公运作,他便会派姓丁的出战。”
孙合走后,齐珉麾下有幕僚担忧道,“窦秉德毕竟是孙将军旧主,若是孙将军……”
幕僚没说完,但是齐珉明白他的意思。
齐珉摇头道,“无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
齐珉自己心眼子多,但是他清楚人与人之间若要长久,还需真心相待,故而无论他心里有什么深层算计,他待属下人都是实打实的好,还时常跟下属们彻夜长谈,情绪价值给拉满。
正因如此,尽管当今天下诸侯中他实力并不算强,也无家世依托,却依旧有不少人追随。
孙合脾气暴烈但是性格其实很简单,旁人如何待他,他便如何待人。
齐珉不曾亏待孙合,也如当初许诺的那样,任之为大将军,予以足够的信任和尊重,所以孙合也会如当初承诺的那样忠心不移,为他赴汤蹈火。
……
荆州。
杨炬坐在议事厅里有些忐忑地听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心里感觉很茫然。
一群谋士们争吵了大半天,却发现该做决定的主公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除了点点头就别无其他动作,不由渐渐停下了争执。
“主公,您觉得呢?”
“我……我……”
杨炬嗫嚅了一会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小声说:“亚父呢……还是听亚父的决定吧。”
众人:“……”
纵使已经猜到可能会有此结果,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们依然觉得好无助。
“主公,请您明白,您才是荆州的主人,回先生他不可能会一直替您做决定的。”
幕僚们苦口婆心,他们都是杨宽生前看重信任的谋士,对荆州也是尽心尽力,只是杨宽死后托孤回幽,而幼主又对回幽颇为依赖信任,回幽在荆州的权利几乎是一手遮天,其余幕僚们难免心中不平。
所以他们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杨炬扶起来,希望杨炬他能有杨宽三分本事,不事事依赖回幽。
而回幽不仅不生气,还主动创造条件让这些幕僚们去教杨炬,他也希望杨炬能有些主见,能立起来。
只可惜杨炬没有遗传到杨宽半点果决狠辣,耳根子软的厉害,几乎是下面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被生疏不熟的哥哥一哄就答应给他安排紧要的官职,被素未谋面的姐姐一骗就增加赋税大兴土木,被偷窃财物的仆婢一求就放过对方不追究责任,而下属们要他拿主意的时候,他便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幕僚们再次感到无奈。
回幽来时见到的便是杨炬一脸无措,幕僚们唉声叹气的模样,他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回幽无奈道,“眼下各州战事将起,但我们与兖州、扬州等相比,实力并不占优势,不妨一边在边境布防,一边继续跟进益州那边,趁乱扶持杨钊夺下益州,主公以为如何?”
杨钊和杨炬同属于杨氏血脉,虽说已经隔得很远了,但是在这样的乱世,倒是成了一种特殊的羁绊。
加上杨钊的能力也不出众,能与吴查、刘扩斗到现在全靠荆州这边支援着,麾下的武将和谋士都是荆州这边安排过去的,所以杨钊夺下益州之后,益州便会归属于荆州旗下,届时他们有荆益二州傍身,在这乱世里也不会太过被动。
回幽一开口,杨炬好似得了救星一般,眼睛唰得亮了,“就按照亚父所说!”
司州。
卫珩手上拿着块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长枪的枪尖,烛火跳跃映出枪尖雪亮银锋,也映出他沉默寒凉的眸光。
卫老爷子甩开搀扶的老仆,令他在外等候,而后他轻轻推门进去,又小心将门关上。
他缓步走到自己最为看重、最为信赖的长孙身后。
他尚未言语,卫珩却好似猜到了背后是谁,手上动作不停,言简意赅道:“大军明日开拔。”
卫老爷子原是想叮嘱他此行务必小心,闻言倒是说不出口了,他心中无奈之余,又有些茫然。
看着日渐沉默冷冽的长孙,再想想远去徐州几年,只过年时回来待了两天还闹得不欢而散的幼孙,卫老爷子恍惚间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只是心下迟疑许久,他还是沉默着离去了。
姓秦的小子说的没错,他是个固执自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