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鹏本想只跟谢秋萍玩个一年半载,没成想,谢乐被下乡征兵的人看上,进了部队。
听人说,谢乐入伍后,一个月最少能发十八块钱的津贴。
这一下子,不仅是鲁鹏动了跟谢秋萍结婚的心思,就连鲁母,都不再反对儿子和谢秋萍处对象结婚。
谢乐在部队里不花钱,每个月的津贴分成两半,一半贴补了谢秋萍。另一半则交给对象王郁保管,想等他退伍后,用这笔钱跟王郁结婚。
王郁家住梧宁县城,是家里的独女。父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她将来注定要接父母的班。
按理说,王郁父母根本不可能看上谢乐这样的穷小子。可无奈闺女喜欢,再加上谢乐长相正派,人又老实憨厚,嘴也甜,王郁父母便同意了。
王家人虽然喜欢谢乐,但并不喜欢谢秋萍和鲁鹏。
鲁鹏好赌,债主上门逼债,还气死了鲁母。谢秋萍又天天扒着谢乐吸血,每个月都跑去邮局领谢乐的津贴,一拿到手,众人便又能在县城里看到鲁鹏大手笔摆阔。
王郁看到这种情况,心疼谢乐,想让他手头宽裕些,不愿意再让谢乐给她寄津贴。说他可以自己保管着,等将来退伍了,拿攒着的钱回来,他们一样可以结婚。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就传进了谢秋萍的耳朵里。
谢秋萍打上了另一半津贴的主意,托人写信哭穷,问谢乐能不能把津贴都寄给她。
王郁得知谢秋萍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喊了一群亲戚,当场在县城堵住鲁鹏,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王郁和谢秋萍结下了梁子,成了谢秋萍口中的疯女人。
每次谢乐请了探亲假回家,谢秋萍都会怂恿弟弟跟王郁分手。一方面,是她记恨王郁;另一方面,是想着谢乐没了对象,部队发的津贴都会到她手里。
谢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谢秋萍的话。
但在与王郁的感情问题上,谢乐自有自的坚持:“姐,王郁的性子是泼辣了一些,可她明事理,是个好姑娘。赌博违法,这件事上,是姐夫做错了。他要是再屡教不改,我的津贴,一分都不会给你们寄!”
谢乐撂下狠话以后,鲁鹏怕以后过不上家里躺着就来钱的好日子,立马收敛了。只有偶尔手痒的不行,才会偷偷溜去赌一把。
他做的隐蔽,谢乐又常年在部队,根本没有发现。
后来的几年里,谢乐的津贴从十八块变成了三十块,寄给谢秋萍的钱也随之上涨,变成了十五块。
谢秋萍和鲁鹏靠着谢乐的津贴,日子别说在庙平村,哪怕跟县城里双职工的家庭比,也丝毫不逊色。
……
秦叶恨不能敲开谢秋萍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多少水:“你以为鲁鹏是真的喜欢你吗?他自己说的清清楚楚,要不是你有个有本事能赚钱的弟弟,他根本不可能娶你。”
此时,隔壁的公安对鲁鹏做完了最后的审讯,将他放出审讯室,打算带走关押。
秦叶拽着谢秋萍的胳膊,将对方拖到审讯室门口。
隔着一扇门,两人都能清楚听到鲁鹏响遍走廊的哭诉声:“公安同志,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招了啊!一切都是谢秋萍逼我的,没有她,我根本不敢对谢乐动手!”
谢秋萍从秦叶那里听过了鲁鹏的口供,但一切,都不如她亲耳听到的冲击大。
“鲁鹏!鲁鹏你这个混蛋!你怎么敢这样辜负我的?!!”
谢秋萍拼命捶着门,恨不得将审讯室的门砸穿,冲出去喝鲁鹏的血、吃鲁鹏的肉。
秦叶无情地揪住谢秋萍的衣领,又把她拖回去,重新丢到审讯椅上:“说吧,为什么杀谢乐。”
谢秋萍沉浸在被自己男人辜负的痛苦中,哭得伤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别哭哭啼啼的,快说!”
审讯桌后面的李全重重拍了下桌子,厉声呵斥。
谢秋萍条件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彻底对鲁鹏死了心,招供时不再维护他:“上个月,鲁鹏又去赌博。他吹牛跟旁人说,等谢乐退伍回来,肯定会分给我俩一半的退伍费。到时候,他腰包鼓了,天天来赌。”
“这话当时就被做赌局的人听了进去。一群人给他一个人下套,两天工夫,他赌输了一万块钱。那可是一万块哇!整个县里有几个人能拿的出来?人家说了,鲁鹏还不上这笔钱,他们就要砍掉鲁鹏的手。我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谢乐借钱。”
谢秋萍抹了把眼泪,脸上划过一丝怨恨,“要怪,就怪鲁鹏赌!怪谢乐不借钱给我!他退伍费和奖金杂七杂八加在一起,足足两万块,借我一万块能咋?”
谢乐不仅没有借给她,还将鲁鹏连同她一顿臭骂。
甚至放话,等他回来,就带着公安局去端了鲁鹏赌博的老窝,把这批赌徒全给抓进公安局。
“我知道,谢乐日子过得好,看不上我这个姐姐了。等他到了县里上班,跟王郁结了婚,两口子都是县城人,吃商品粮。我们是他的泥腿子亲戚,是他的累赘。”
谢秋萍回想起谢乐到庙平村的那个下午,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反复跟我们炫耀,说他有两万块的退伍费。我实在受不了了,索性,跟鲁鹏合计着杀了他,再拿走他的钱。”
夫妻两人在院子里抱头一合计,拍板决定当晚趁谢乐睡熟后动手。
没想到,恰好碰到谢乐来灶房舀水喝,看见两人丝毫没有怀疑。
他俯身舀水,还再次提起了他的退伍费:“姐,姐夫,我有两万块钱的退伍费,我……”
谢秋萍不等谢乐将话说完,便给鲁鹏使了个眼色。鲁鹏得到暗示,当场冲上去将谢乐的脑袋摁进了水里。
两人都没想到,谢乐没了条胳膊,力气还能那么大,差点儿挣脱开鲁鹏的钳制。鲁鹏急着喊谢秋萍,她这才赶紧跑上去帮忙。
“谢乐力气再大,也没了一只手,比不得正常人。”
谢秋萍擦掉眼泪,情绪平复了很多,继续道,“我上去摁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被鲁鹏淹死了,连挣扎的劲儿都没有,一下子就没气了。然后我指使鲁鹏把谢乐的尸体拖出来,给他身上撒了酒,好让你们以为他是喝多了跌进瓮里淹死的。”
她说完,整个审讯室里一片死寂,秦叶只能听到李全胸腔剧烈起伏的喘息声。
“谢!秋!萍!”
李全噌得一下站起来,抄起面前记录口供的本子,狠狠掷向墙角,“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淹死!谢乐上一秒还差点挣脱鲁鹏,怎么可能下一秒就没了力气?!!”
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控制不住:“谢乐不是没力气挣扎,是你!是因为你!”
李全竖起手指隔空点着谢秋萍,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血洞,看她的血是不是冷的:“谢乐是因为发现亲姐姐也想杀他,才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