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门前,还听到谢秋萍在扯着嗓子嚷嚷,说她要找县领导,举报公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关押烈士家属。
都到了现在,谢秋萍还拿着谢乐的身份扯大旗,妄图给自己谋求特权。
秦叶搭在门把手上的指节泛白,心头微弱的火星被彻底点燃,咣得一声撞开门,将还在骂公安的谢秋萍吓了一跳。
她疾步到谢秋萍面前,捏住对方的下巴,迫使谢秋萍抬起脸同她对视。
她试图在谢秋萍眼里寻找到心虚或者愧疚的情绪,但她失败了。
谢秋萍瞪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撕碎,嘴里还吐出嘲讽:“哟呵,怎么着?女公安破不了案子,是打算对我动手屈打成招了,是吧?我男人跑来县城存个钱,到了你嘴里,成了畏罪潜逃,我还成了包庇犯。我要向县领导举报你!”
谢秋萍扬扬得意的嘴脸,令秦叶恍惚觉得,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她松开了钳制谢秋萍下巴的手指,背过身,深吸一口气,才压下痛骂谢秋萍的冲动。
……
秦叶将检验报告递给座位上的李全和另一名公安,同时摆摆手,阻止了两人起身给她让座位的行为。
她转回身子,双臂虚撑着审讯桌,盯住谢秋萍,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嗤笑出声:“谢秋萍,都到现在了,你字里行间还在袒护鲁鹏。”
经过现有的接触,她算是看出来了,谢秋萍对鲁鹏可不是一般的在乎。
刚开始谢秋萍从她口中得知,鲁鹏卷款逃跑的消息,对鲁鹏崩溃大骂。可现在回过神儿来,谢秋萍又替鲁鹏编造出了存钱的借口,想摆脱鲁鹏的嫌疑。
秦叶意识到这一点,有了对付谢秋萍的办法:“你知道在隔壁审讯室,鲁鹏是怎么说的吗?”
谢秋萍同样哼笑一声,得意地偏开脸,不看秦叶。
之前她和鲁鹏说好了,哪怕被抓住,鲁鹏只要一个字都不说,她就有办法让公安局放了他们。
鲁鹏那么爱她,肯定会听她的话。
这个女公安,现在是故意诈她呢!她只要不慌,慌的就是这群公安了。
秦叶哪能看不出谢秋萍的想法,不过,她要的就是谢秋萍相信鲁鹏。
她淡淡地笑了:“鲁鹏说,是你让他趁谢乐舀水,把谢乐摁进瓮里的。谢乐力气大,鲁鹏一个人根本摁不住,他就喊你上前帮忙。你刚上手帮忙摁住谢乐,谢乐立刻不动了。”
谢秋萍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很清楚,如果一切只是公安的猜测,公安肯定不可能准确到,连谢乐具体什么时候不再挣扎都猜出来。
她猛得扭过头,望向秦叶。只见秦叶眼底一派坦荡,显然是真的掌握了真相。
也就是说,鲁鹏真的招了。
谢秋萍想明白后,整个人宛如雷击,似乎连灵魂都被彻底击碎:“不,不可能的,我男人那么爱我,他咋可能说出真相,绝对不可能!”
她歇斯底里冲秦叶咆哮道。
秦叶明白自己的确击中了谢秋萍的心理防线,讥讽地扯了下唇,继续加大攻击力度:“他不止说了真相,还把一切都推在了你头上。我临走前,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他说”
话说一半,她故意停顿片刻,吊足了谢秋萍的胃口。
“他说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谢秋萍情绪激动,拷着手铐的双手重重砸着审讯椅,发出聒噪的闷响。
她恨不得立刻冲到秦叶跟前问清楚,却被审讯椅限制住自由,连简单地站起身都做不到。
秦叶唇角泛起冰冷的笑意,任由谢秋萍在她对面发疯。
直到确定谢秋萍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鲁鹏问我,他都告诉公安谢秋萍才是主谋了,公安局能不能只枪.毙谢秋萍,不枪.毙他呢?”
谢秋萍停住了继续发疯的举动,怔怔地望着头顶的白墙。
审讯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她的耳边,却不断盘旋着秦叶刚刚的话。
能不能只枪.毙谢秋萍,不枪.毙他鲁鹏。
不枪.毙鲁鹏。
谢秋萍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鲁鹏说话的表情。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吃吃地笑了,眼睛却被白炽灯晃出了眼泪:“鲁鹏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为什么要杀谢乐?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啊!!!”
……
在秦叶的心理攻势下,谢秋萍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欲望。
她耷拉着脑袋,不等秦叶再度开口审问,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爹娘死的早,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只喜欢谢乐,不喜欢我。我是真的恨呐!明明我俩都是他们的孩子,就因为我是女的,他们都不爱我。”
谢父谢母死的时候,谢秋萍十八岁,刚经人介绍,认识了鲁鹏。
“鲁鹏家境好,在十里八乡,也算长得周正。我当时相看他第一眼,便喜欢上他了,想要嫁给他当媳妇。可他娘不愿意,说我家穷,我长得也不俊。鲁鹏不一样,他也爱我,虽然有他娘的阻挠,但他还是偷偷和我好了。”
回忆起跟鲁鹏的初遇,谢秋萍脸上泛起腻人的甜蜜笑意。
秦叶看她一副少女思春的表情,反胃得不行:“你知道鲁鹏为什么和你好吗?是因为谢乐!鲁鹏知道你相中了他,又知道谢乐疼姐姐,跑去给谢乐说,只要他愿意帮鲁鹏下地干活,鲁鹏就跟你处对象!”
这些,都是鲁鹏刚刚在另一间审讯室说的。
鲁鹏不爱干活,喜欢溜到县里,去黑市找人打牌赌钱。可他要是去玩,家里的工分就赚不够,他也舍不得让鲁母一个人受累。
他思前想后,将主意打在了老实的谢乐身上。
谢乐那时才十五岁,他知道姐姐真心喜欢鲁鹏。二话不说,答应了鲁鹏提出的,每周替鲁鹏上三天工的要求。还特意嘱咐鲁鹏,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谢秋萍,他怕谢秋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