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止了,心里只知道反复地说,叶加,不要,叶加不要。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加十四岁以前是跟着他的父母四处以卖杂技为生,所以他的身子极软,他最擅长的也是软 功。可是他现在要做的是从二楼飞上吊灯,在哪儿完成一系列动作,而且不系保险带。他已经 不做杂技都十年了啊,就在我都快把那声不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有一个红衣女郎手捧着一束红 玫瑰缓缓走上楼梯,一直走到叶加的面前。

是佟蔚!我不用瞧正面也知道那身着红色晚礼服的是女郎是佟蔚。她微笑着走到叶加面前,将 那束玫瑰递给了他。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你无法想象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耀眼却又如 此和谐。叶加的清雅中和了佟蔚艳丽中的尖锐,而她火一般的情韵带燃了叶加过于冷清的气质 ,使他整个人光彩夺目。他们几乎窒息了所有人的呼息,除了愣愣地看着他们,你无法说任何 话,哪怕是一个字。

You are so

handsome!佟蔚沙哑地的开口。叶加微笑着接过花弯身以示答谢。他挑出了一朵玫瑰,用牙轻 轻咬掉了上面的齿,咬住它的枝杆将它叼在嘴里。然后,他站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口气,张开手 臂像只飞翔的鸟扑向了船厅顶足有七八丈高的吊灯。在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他看了我一眼,只 一眼,快得我都无法看清当中的内容,只记得他充满自信的笑容。

我终于确信叶加可以夺去所有人的魂魄,他用一只脚勾住吊灯的枝架,两只手平伸,另一只腿 向后伸着,他仅用腰肢的力量摆出了一个近似飞翔的姿态。灯光柔和地撒满了他的全身,使他 披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那乌黑的眉,雪白的礼服,含在嘴边的一点红。人群有些涌动,许多人 都急着往二楼跑,想看叶加的表演更清晰些。我没有动,因为只有在下面,我才能见他清澈的 眸子。或者,他如果失手,我也来得及给他做垫背。

叶加的眸子突然往旁动了一下,我才发现二楼多了一个人,一个几乎用做我们这行的嗅觉都可 以知道是生死对头那种人。他仿佛也被叶加的表演吸引住了,从二楼栏杆里微微往外倾身观看 表演。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他看得很仔细,他的眼有点凹,鹰沟鼻,唇线很薄,这种人一看就 知道很残忍,凉薄。

叶加在上面又表演了一会儿,他用手挂住吊灯,另一只手指向佟蔚的长达及地的红色披肩,佟 蔚拿起证询般侧了一下头,在得到了叶加的点头示意,将披肩抛了出去。叶加接住了,然后如 效法,又得到了其它两条红色披肩或围巾。

最后,叶加朝众人微微一笑,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松开了手。我都没有来得及细想就想来要冲上 前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小风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臂,就在他一拉间,叶加已经抛出 第一条红色披肩勾住了吊灯,然后顺着它往下滑,当第一条披肩长度将尽时,叶加又抛出了第 二条勾住了第一条,如此这般,速度极快,可尽管如此,等他攀上第三条的时候,围巾断裂了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失控的惊呼。叶加在空中轻盈地转身,几乎与红色的围脖同时到达地面 。

当叶加微笑着站在地板上的时候,我不知道想做什么,心里涨酸的疼痛,想要上前拥抱他,想 要打他,甚至想要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把他藏起来关起来。人群在恍惚过后爆发了雷鸣般的掌 声,叶加取下嘴里的玫瑰向大家弯腰致意。

小风低声在我耳边说:“队长,叶加在吊灯上放了针头探视器,晚饭时分交易应该就会在二楼 开始。”我压制住心头的澎湃潮动,只觉得的精神又回到我的头脑,我的四肢。是的,叶加就 在我的身边,我绝不能失败。

当第一杯餐前酒上来的时候,我摘下了胸前象征宾客的红花,这是我通知大家动手的标志。这 时候的游轮进入了南海以外的公海。这也是最靠近本国领土的地方,在灯塔的下面有差不多近 千个特种海兵潜伏在哪儿。他们到时会有一半上游艇,一半专门用来拦载king的海上支援。这 个结果除了上头立志铲除king这个毒瘤的决心外,也有我充分利用自身资源的因素。我冷笑着 在心中说,king,我们玩把大的。

就在晚餐开始不久,突然间那些平时优雅的名流们都像瘫软泥般倒了地上。乘着保镖惊诧的瞬 时,我潜伏在四周行动组的成员们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很快干掉了他们。这是我原本和叶加商 量好的计策,与其让king拿他们来威胁我们,不如让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弄不清楚是哪路人 马,当作劫匪更佳,那才叫黑吃黑。

我们靠近大厅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乘着双方激斗正酣,我摸进了大厅。这么做是因为心 里极度不安,叶加从表演完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我只要见到佟蔚强自镇定的眼神,就知 道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一进大厅,我又遇上了激烈的反抗,就在我被他们的枪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来自身 边的枪火将对面打压了下去。我不由心喜,以为是援军干掉了外围的阻力扑进来了。转过身去 ,却是一些我并熟识的人,身边的人转过头来对我说了句:“自己人。”那是个挺英俊的年青 人,我来不及细看,抬枪往里硬挺。那个青年似乎嘀咕了一声,好像搞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盲 目突进,我闯进了大厅才发现,大厅上方敞开着一个大洞,强烈的海风从洞口贯穿而来,漆黑 的夜空宛如巨大的黑洞,正张开着口咆哮着。

我大叫道:“他们在上面!”我不顾一切地攀住洞口要往上爬,只听到几声小心,然后枪火响 起,有人从洞口上方掉了下去。我定了一下神,翻身跃上洞,还没站稳脚跟又是几下枪声。可 惜都没打中我。我放眼看去,才知道刚才那几下打中是因为叶加帮了我。他的头发正被我刚才 所见的那个中年男子揪在手里,叶加的眉还是那样乌黑,他的脸色苍白,嘴角那丝殷红不再是 玫瑰而是他的血迹。他的样子极狼狈,衣衫凌乱,连额角也青了一块。可即便如此,叶加的样 子还是很美,他脸上自信的微笑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

船顶的风更大,吹得整个人似乎要摔出去,我猫着腰站着,但枪却直直地对着king.

他们身后是随时可以升空的直升机,可是我正诧异他们怎么没有走,就发现空中传来清晰的风 叶声,我当时感动极了,这好像不在我借兵的范围内。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些被刷成草绿色的贝 尔205直升机如此动人过。

我大叫道:“king,放下枪,你跑不了了。”King冷笑着,他用枪指叶加的头,他身边仅剩的 保镖显然缺乏信心,他大叫道:“让我们走,否则我们就杀了他!”

我与叶加对望了一眼,我们从来心意相同。我说:“这世上有谁比king更值钱呢?”King笑得 很狰狞:“除了雷子,没人会觉得king值钱,只会觉得他烫手.你不顾一切地追到这里,恐怕 不是为了钱吧。”

“即便这样,那又如何?”我淡淡的说,“死了他一个,我抓住你可以救更多人。而且你要是 开枪,我甚至可以当场格杀你,省去了很多麻烦。”King

像是被我说动,愣在那里有些慌。他早在一旁发抖的保镖却失控地叫嚣道:“反正都是死,死 之前就当拉一个垫背的。”他手一抬就给了叶加腿上一枪。我脱口大叫道:“不要!”

血从叶加的衣服里渗出,染红了白色的裤子。他受这一枪,身体似乎不可自主的往后一靠, king

顶着他头的枪也被荡开了些。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左手不可思议的扭转狠狠地敲打在king 的肩头,

随着king手中的枪脱手而去,叶加的右手搭住那支还手持着冒烟手枪的手往前一送,一翻劫下 了那把手枪。然后他看也不看king ,而是用枪顶着保镖的头,说:“game

over.”

叶加在倾刻间扭转了乾坤,

只听他冷冷地对那保镖说:“king如果你下次扮保镖请记得站在主子左侧,因为这样你动手会 少一个侧身的动作。”我这时才记得细看那个保镖,原本我应该不会如此粗心,可是当我看到 叶加被擒,整个人都乱套了。

保镖虽然身材高大,但相貌极普通,平板的五官,眉眼间甚至有些委琐。我不知道叶加凭那点 断定他才是King,

可自从叶加的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就像制住了两人,连先前我们假定的king也不敢动了。

你凭什么说我是king,就因为我没有站在主子的左侧吗,那男子笑着问。叶加嘴角微微上翘, 这是他表示轻蔑的微笑。

“你站在他的右侧,是因为你的保镖他要站在你的左侧。当然,那不足以证明你才是king。” 叶佳淡淡地道,“

king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你这个替身也未免太招摇了。不过你致命错误是……”叶佳抬起 头直视着那男子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把装置了遥控爆炸器按钮的手表丢掉呢,原 本你只要轻轻一按,下面小艇就会爆炸,数千万美金的毒品沉入大海,可是死无对证呢。不过 我想你已经试过了,那不起作用,对吗?”叶加一笑,笑容极其灿烂。“不用怀疑,就是我们 破坏了那些爆炸装置。可是你告诉我,king为什么要把一块原本戴在你手腕上的,但却已经不 起作用了的爆炸摇控器挪回自己的手腕呢,他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king吗?还是说你希望别人 以为他才是King。”

那男子沉默许久,方开口缓缓问:“你怎么知道它本来是戴在我手上的呢?”叶加用枪再迫近 些他的脑袋,用他那特有的轻淡口吻回答:“那你要感谢东南亚这么热情的太阳啊。一块二十 四小时都不会摘下的表,戴了整七天,你左腕上一定会有一个很清晰的表印吧。那么特别的表 ,印迹也一定很特别吧。”

我听到此处,方吁了口气,知道我们这次是真抓住了king。耳边有人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叹 道:“真是精彩啊。”那个年轻英俊男子原来早已在我近旁,不但是他,连我自己的手下也有 不少爬到了船顶。刚才一连串的震惊过去,他们一拥而上,铐住了真假两个king.

King

被扭下去的时候,才又开腔:“你大概是因为在刚才的卧室里,没有发现他戴着现在的表吧! 你还真是会做戏啊,刚才我要是让保镖把前戏做足了,你是不是也打算就这样假戏真做了呢。 ”他突然笑起来,那扭曲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与狰狞,他说:“你身子这么软,操起来一定很 爽吧。”

我当时以为,叶加又要开始他令人惊心动魄的漫骂,但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等你能从监 狱里出来再想吧,不过那个时候就怕你已经喜欢上被操,而不是操人。”只这一句也够我觉得 胆战心惊的。King被推下去的时候,一直在问叶加:“你是谁?”

我乘着叶加还来不及回答,就接嘴道:“我是这次行动的直接指挥官宋弈伟,你记得我就好。 ”等king他们押走了,我们才彻底松懈了下来。组员们拥上前,将叶加抱起来,嘴里都大叫着 :“叶加,叶加,你真是我们的宝贝!”

我连忙拉开他们,嘴里骂道:“你们不长眼,没看见叶加腿上中枪了。”叶加和他们嘻笑着, 嘴里回我:“没事,他那子弹是擦着我的腿过的,就蹭破了点皮。”

年轻男子在我身边轻咳了声,我才想起刚刚人家帮了我们挺大的忙,于是就推了一把面前还在 和同事们玩闹的叶加,说:“给你介绍一个人。”

叶加一转头,我就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想着怎么说才自然,看见叶加扫了 一眼面前人的容貌,然鼻头一皱,我则只来及在心里叫声不好。叶加已经开始报数字了,36, 25,30,他的眼顺着眼前人的躯体往下滑,每扫到一个部位就报一个数,最后报到臀位的时候 还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他是对数据不满还是对人家的臀部不满。然后嘴里嘟哝了声,尺寸一样 。“你是香港扫毒组的警司谭文。”他最后确认。他说尺寸一样,那是和我的三围比。这一下 ,刚才叫嚷着叶加你是我们的宝的同僚们都不吭声了,如果不是探照灯醉人,我会以为大家脸 上的红晕都是害臊的。

半晌,在我想着该怎么打圆场时,只听谭文颤抖的声音问:“你是看上我了吗?”

我们都来不及消化他这一句话,他就被叶加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摔到了地上。他擒着谭文的手说 道:记住了,我是边境缉毒大队第一资料官林-叶-加。

我连忙弯腰去扶谭文,边嘴里详怒道:”叶加,你上瘾啦,好人坏人都打,人家刚才可帮了我 们不少忙呢。”叶加微微一笑,冲谭文伸出一支手,谭文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借势站了起来 。叶加微笑着看着我,问:”你这算不算已经骂过了我,那今天事可就到此为止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才想起方才的担忧,揪心,痛苦,焦急,千种滋味一起袭上心头,我颤声 说:”你以为这么就算了,我这次,这次……”

我真想要说几句狠话,可抬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一身血渍,那句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只想 走上前去拥抱他。可我刚碰到叶加的手臂,就听到佟蔚叫着叶加的名字,我只好松开叶加,俩 人转过身去,看着佟蔚提着礼服跑过来。她的头发已经被船顶上海风吹得凌乱不堪,眼里满是 焦急,还残留着些许恐慌。叶加往前走了几步,将飞扑入怀中的佟蔚抱住,轻声说:”你上来 干嘛。”

佟蔚站稳了身子上下检视叶加,嘴里不停地问:“你没事么?”叶加轻笑道: “蹭破点皮而已 ,小事一桩。”

“小事?”佟蔚反问瞪着叶加,有那么片刻我差点以为她就要落泪了。谁知只不过转眼间,她 突然轻笑起来,媚眼如丝,一把抱住叶加的脸狂吻,嘴里还是念着我要强暴你的口头禅。你要 说我的部下在直升飞机的探照灯下,在众多其它部门人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激情戏,我这个当头 的不尴尬那是骗人的。

由于叶加那个暗藏的探视器,此次所收集到的证据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充分,整个东南亚的毒 网都受到了重创。我与叶加也因此一举成名,每个人都以为叶加的出现是我刻意布的局,以至 于我走进走出都会碰上莫名的仰慕的目光,弄得我不寒而栗。我最担心的是叶加会因此而要求 去扫毒第一线,我简直没有任何理由再把他圈在办公室里。而且只要他表现出这个意思,即便 我强行,只怕上头有很多人会让我如不了愿。

可是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叶加仍旧回到我的身边当副手,依然做他的资料分析。回来以后,我 们一直忙着提审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