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刺杀。”
“刺杀?”扈六娘没再挣扎,却是冷笑一声?,“老娘闲的啊?杀就是杀,死在我手?里?的人多了,哪用得上刺杀。”
纪实甫缓步走近,打量着她包头的布巾花纹,以及耳边小巧的银耳环,疑惑道:“怎么瞧着,像是南越国那?边的妇女打扮?我曾在过南关附近的郡城当?任,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扈六娘一惊,猛然抬首。
“看来还真是。南越距此相当?远,且夫人的雍话很是标准,您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岳银朱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反正都要死,我又何必回答!”扈六娘不是不怕死,但更不想让她们得了便宜。
她狠狠啐了一口:“今日算是我们看走了眼,撞上了硬茬子,你要怎么杀都赶紧的别废话!”
容暄看向纪实甫,认真询问:“纪兄,寻常山上的土匪也如他们般皆是青壮年么?而且人数众多,官府竟会不察?”
“土匪山上偶尔会有老弱,但外出?劫道的定?是有力汉子。”纪实甫捋了捋长须,“按道理,二?三百聚众斗殴便已是大事,不可能不为人所知,官府早应派人前来剿匪才对。”
柳絮随之补充道:“十多年前,我随老纪在信州做官时,也有过土匪劫道之事,但很快就背官军端了营寨,往往成不了大气候。”
“可他们这些人,比之普通百姓来讲,强上很多。若非遇到的是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全身而退。”容三心疼地摸了摸折扇上划的口子。
祁隐不懂这些,他俯身捡起地上沾血的一抹青色,用手?帕包起来收入怀中。
见容十六肩膀被箭擦伤,他便回车上清点伤药好给亲卫疗伤,自顾自忙去了。
容暄瞥他一眼,除了白衣染尘外确实一点儿没受伤,顿感安心许多。
她抬头被日光灼了下眼,忽而想到:“南越国讲究魂灵入火方得涅槃重生,而曝尸荒野又遭水浸泡,则会世?世?不得转生。夫人,你们这许多人想如何呢?”
扈三娘立时变了脸色。
那?些重伤的山匪更是挣扎愈烈,以听?不懂的南越话反反复复说着什么,惊恐溢于言表。
南疆之地信仰深重。诸寨各有首领,且共推举祭司为主,相互之间以对神明的信仰而维系。其民衣着谈吐皆与大雍迥异。
在雍人看来他们是颇具神秘色彩的。是以,南边常有巫术蛊术的传言,常人难以分辨。
奈何她们当?真不凑巧,遇上的这支队伍几乎汇聚了当?世?人杰:纪实甫亲自见识过当?地风土人情,容暄受家传多有关注南疆消息,岳银朱博览群书?略知南疆风俗。
谁来了不得哀嚎一句“天亡我也”!
柳絮眨眨眼,视线从定?国公落到那?扈六娘身上,心里?思索着。
只是这般以身后事威胁,倒有些像是话本子里?的反面角色呢。
应是错觉罢。
扈六娘到底招架不住魂灵不安的威胁,开口交代了来路:
她本是南越大祭司与雍女之子,多年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却不想自己的妹妹暗中勾连了几个厌恶雍血的大寨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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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夺得祭司之位。
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带部下出?逃,为避追杀躲进?了大雍境内,并?一路向北,直至寻得信州这样一个富庶地安营扎寨。
还没安生几天,便遇见了她们这群“肥羊”,有钱就罢了,更是有马和刀枪,一时心动才布阵来行截杀之事。
她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腕红绳系着的银铃,其上铭刻越文。
岳银朱杏眼微眯,嘱咐容八去察看这群人身上是否有何特?殊印记。果不其然,人人腰间皆有着紫黑锁链印文,确为南疆传统无疑。
“不尽然罢。”纪实甫开口,“你等潜入以来,以何为业?这般熟练的阵势,绝非一次练成罢。”
扈六娘不语。
却听?远处一道清冷声?线陡然拔高:“有毒”
给俺个说法 瘦长的手指间缠绕着红色云……
原先令行禁止的容氏亲卫间, 瞬时蔓延开丝缕慌乱。
“倒是有些心思。”
容暄深深望了被按在地上?的扈六娘一眼,提刀转身?离去。
扈六娘骤然被锋利的冷意猛地一刺,不?由得垂下眼帘, 只是她的长睫乱颤, 好似夜风里的一豆烛火般晃晃悠悠。
“怎么回事?”容暄拧眉, 低声询问护立祁隐身?侧的容九,不?欲打扰细细察看各自伤口?的小神医。
容九亦是耳语:“十六肩膀擦伤,破个小口?子却流出紫色血,祁先生断定是中毒之?兆。兄弟们虽无?大伤但有不?少挂彩的,故而焦心难安。”
“疼得厉害么?”容暄绕过马车, 上?前询问。
容十六瞥了眼变色的伤口?,倒是嘿嘿一笑:“本就?是擦伤罢了, 又能疼到?哪去?其他中箭的弟兄也没太痛苦, 想必这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容暄拍拍他肩膀, 嘱咐凡有伤者?皆自去休息。
“主君, 传闻总有不?实,其实南疆的毒也不?都?是必死之?毒罢?”容九跟在她身?后。
他微微下垂的眼角含着几分希冀。
容暄心下一沉,端着面色如常。
怪自己疏忽,从未曾想到?会遇上?南越人士,没有早些令亲卫提防。身?为主君,自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此刻并非怪罪自己的时候,当务之?急,先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