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尤以那位岳小姐发髻微乱,裙染污损,便可知是得?了消息匆匆而来。

定国公?府倒真是风水上佳,群英荟萃。

只可惜,天妒英才。

周俊义神色肃然,尽力维持着不怵,直直望向岳银朱的双目。

他?平静道:“有圣旨。”

待到?众人跪伏,方才又大?声诵读道:

“陛下有令,定国公?容翎事涉谋逆,命殿前副都指挥使率禁军搜查定国公?全府。”

“还不速速让开!”

“且慢,”岳银朱扶着小段起身,疾言厉色,“定国公?谋逆之?罪可有确凿之?证,可能定罪?”

“正因?无据而有嫌,故而才须搜家。岳小姐若非要拦在面前,当心刀剑无眼,伤到?您的千金贵体。”周俊义说话毫不客气。

岳银朱却也丝毫不退,眉目之?间全无惧意:“搜府可以。只是国公?既非戴罪之?身,周大?人放尊重?些,但?凡府中磕了碰了少了什?么,定国公?府拿你是问!”

“若真无甚疑点,你如何吞吞吐吐、拖延时间,不肯让人进入?”

“给我搜!”

扔到乱葬岗 “立即,诛杀!”……

疏星淡月, 断云微度。

这?寂静平凡的夜里,唯脚步声杂乱踏踏,昭示着事实上的不凡。

随着不速之客们按序涌入府中, 定?国公府的火光一路由外至内点亮, 仆婢亲卫们皆手持灯笼侍立在两?侧, 前后院灯火通明,当真远胜天幕垂挂之浅浅微光。

此番动?静本就不小,临近的宅院俱随之点起了灯火。

若此刻有人能登上朱雀大?街的朱雀门向下望去,便可?见?:平康坊的街道是一片漆黑,然而两?侧的府邸却?几全亮起。这?景象倒也稀奇得很。

“此处就名为壮武场, 那定?国公平素会否在此处练武?我听闻他如今是惯使长刀的,若能一观, 真可?谓此生无憾。”

“你也不是穷苦出身的, 难道不知国公定?是有自己的院落么?那边的英武苑才?是国公的练武之所。这?处的宽阔武场, 应是给亲卫所用罢。”

“定?国公可?是大?雍战神啊!人家?使的银色长刀是拿无数燕蛮的血洗出来的, 自然锋利无匹。只是,国公已弃枪用刀,容家?枪的功夫以后还有谁可?传承啊?”

“哎,你们几个,手上脚下都给我轻些,别伤了国公府的器物!”

“胡乱说什么呢!”都虞侯大?步走来,低声呵斥众人,“我等?奉圣命搜府, 岂可?儿戏?”

身后的兵士没忍住撇了下嘴, 悄悄道:“并?非我们儿戏。而是定?国公的忠心日月可?鉴,着实搜不到什么关于谋逆的罪证啊!”

“副都指挥使特意嘱咐的信件纸张之类的,也未曾搜到么?花坛里呢?”

“若有, 还不早交您手里了?这?下好了,我们连定?国公与平阳郡夫人的来往家?书都尽数翻看了,您也见?了,全无异常。反而是使我等?失礼于定?国公,怎好补救?”

“是啊是啊,等?国公回来了该怎么看我们?这?下定?被以为是无礼之众了。”

都虞侯闻言,反而倒是怒色渐消,絮絮低语:“没搜到就好。别的,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言罢,他立时拔腿去寻副都指挥使复命。

“头儿也不容易。成天净让咱们干些没影儿的事儿,我估计他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愿,到底圣命难违啊。”

“快住嘴罢,这?种话?也敢说!咱们虽是兄弟,但我可?不想明日去菜市口给你收尸。诶,郑角,你先前还没讲完,你当真与定?国公说过话??”

“那还能有假。定?国公入帝都的头一天,我就在宫城门口当班,这?定?是我之前积德行善的功劳!我告诉你,国公真如传言那般俊美无双,我还向国公说了我的名姓呢!”

“咱们也没上过战场。只听闻他一刀斩下燕太子手臂,三箭射退数万敌军,在北阳城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想必那身上气势应是极为骇人!”

“非也,非也。定?国公为人和善,莫说其他,便是国公当日入殿上朝后,他的亲卫还给我们许多人都发了赏钱。道是值守辛苦,这?点儿碎银子就当是添件新衣了!”

“这?般好!可?惜今日国公不在府内,我也无福得见?。话?说,我来前还真是心有惴惴,怕会真搜出些什么,还好,还好。”

……

吩咐手下人去搜后,周俊义随岳银朱几人入了松茂堂暂待。

他细细端详着正堂的全貌,只觉外不张扬而内藏奢华。到底是鼎鼎大?名的容氏,实在不可?小觑。

桌上摆着茶壶茶盏,即可?知方才?有人在此处落座。

岳银朱适时拎起那青玉小壶,给自己座旁的杯盏添了些浊茶,语气淡淡:

“我身子骨弱,夜里早已歇下,却?被院里的小丫头匆匆唤起。本想着在正堂喝口茶,静待周大?人大?驾光临就是了,谁成想您还是如此的大?动?干戈,只得作罢。”

“周大?人,您说,我这?新做的罗裙是不是太不长眼了些?明知茶盏要倒,还自己凑上前去,这?不,可?是遭大?罪了。这?辈子怕是也洗不干净了。”

周俊义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轻而易举听懂了话?中嘲讽。

不过,他刚吐出个“你”字便再度被打断:

“早不知道周大?人要来,素日夜里备着的只有给我温养身子的药茶,就不好给您也添一杯了。这?样,我喝着,您且歇着罢。”

纤纤素手端起茶盏,绯色锦袖半掩面庞,品过后遂道:“倒是忘了,在外边儿耽搁了这?么些时辰,都已是凉得很。您瞧瞧,把我们府上的丫头吓得,连茶水都不敢换些热的来了。”

她偏头看向容二?,一字一句道:“快些去把这?壶倒了,给本小姐上些热茶。不然这夜里寒凉得很,若是冻病了,府上可就不得不怨上周大人了。”

容二随即低眉俯身,接过茶壶,疾步悄声离去。

“岳小姐以为仗着定?国公和平阳郡夫人便可如此嚣张么?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丧亲的孤女,本指挥使虽是敬重?你的才?名,却?也容不得你对朝廷命官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