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果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但?愿我?儿能走上正途,平安度日。”

一句接着一句,仿佛要道尽她?的?生平,留下来过?这世间的?浅浅印痕。

自有猩红血色淌出嘴角,脉脉划过?下颌。

惹得本已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两人不忍再看,皆转开眼神。

“我?的?姓,来自我?爹,却也不是独属于?我?自己的?玩意儿。”

“岳银朱,拜托你,求求你,要记得我?,我?名琬琰,怀琬琰之?华英的?琬”

口?中末字,几近无声?……

容暄立时回?首。

余夫人,不,琬琰。

她?双手交握,叠于?腹上,双脚并拢,即使因着泄力而倚靠椅背,仍然保留着八分?的?端庄。

那般在意自尊体面的?人,最终还是竭力以最美的?姿态落幕。

岳银朱不知晓自己为何要为仇人落泪,但?她?已然被一种更宏大更麻木的?悲哀所笼罩,以至于?心神恍惚差点腿软摔倒。

容暄习武之?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提醒她?且服下保心丸缓缓。

却见自家未来的?女相怔然出神,喃喃相问:“国公,我?只觉好?无力,好?悲哀。或许我?,真的?只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侥幸罢了。幸好?遇上了国公,我?方才知晓俗世亦有杰出男子愿意把女子当作同等的?人,她?们还会遇上这样的?良机么?”

容暄没有答话。

她?知道,银朱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她?拷问的?是命运。

无论答案为何,她?亦不会从命。

不过?,傻姑娘,世间怎么会有男子能够与女子感同身受呢?

那里边儿好?些的?,投驻些高高在上的?怜悯;坏些的?,抬脚将女子往更深的?泥沼中踩去。

女子唯有女子可以依靠。

女子唯有往上爬,才能够成为后来女子的?依靠。

这个道理,我?向来看得懂。

腰肢儿软些 几位爷,您是听曲儿还是赏……

深春的夜晚已然凉意淡近无, 是以街道游人如织,较之初至帝都?之时更添几分拥挤。

容暄一行人身在灯火通明的丰乐坊中,却皆没甚赏玩的心思。

到底是要事在身段正明妹妹的消息寻到了些眉目, 特来一探。

前两?日岳银朱伤神太过, 祁隐给她又改了几副安神方子, 嘱咐了静心调养,故而她说要同去谁都?不肯点头?。

再则是好容易休班的薛举。他被容三逮住干活儿,选人查矿一事万万不可有?失。兼之督促亲卫训练的重担加身,他这厢倒是比主君还忙,连府门都?出不得一步。

容一和段正明这几天也?算是混熟了, 两?人出门前还念念叨叨,怕人少会难以把控事态。

容暄则全然无此担忧。

她深知?总不可大闹帝都?上赶着给某些人递话柄, 如此人多了反而易生异变。只要自?己的身份摆在那, 应当是不愁带不走人。更何况, 所去之地?乃是……

“几位爷, 您是听曲儿还是赏舞啊?”

杨老板在帝都?大小也?算是个人物。虽说来人皆是生面孔,可打头?那位一身的贵气扑得人眼疼,她立马转换了口风:“爷,四层的厢房最是清净,您要是不喜欢下边可以上那儿去,保管给您挑些知?情识趣的作陪。”

容暄环顾一周,见?台上姑娘轻歌曼舞,大堂内人潮涌动, 但到底多是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饮酒作赋, 也?算不得过于吵闹。

可她仍然道:“在四层挑个最偏最清静的包房。”

杨老板当即使唤小厮上去开门,自?己则亲自?招呼着人往上去也?。

祁隐出谷带的钱算不上少,可毕竟还要买药材, 也?从未大手大脚地?花过,多是扔进了客栈与吃食中。这般销金窟之地?自?是远远看一眼就绕着走的。

是以他一入楼内便觉新奇,默默跟在人后?,四处打量着。

容二?瞧见?了,也?稍稍落后?几步。

他的心可比容一细得多呢,担忧祁先生落在队尾不安全,就近照应保护。

杨老板年四十许,衣着珠饰俱算是上乘货色,人也?精明老道。她一进包房就殷勤地?催促送上酒食点心,生怕怠慢了贵客。

“几位爷,您应是头?次来我们清吟小班,不知?是有?否中意的姑娘?若没有?,如月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如意姑娘精通诗词歌赋,如梦姑娘腰肢儿软跳舞极美,这可都?是帝都?一等一的妙人。”

她见?得人多了,在门口一眼便看得出几位并?不是为寻欢作乐而来,不由得心下警惕几分,于是亲自?作陪,面上却全然不显:

“或者是下边的梅锦,兰语,竹音,菊墨等人,您几位也?可自?行拣选。咱这儿姑娘啊没有?差的。”

容暄似有?所悟,双目灼灼盯着杨老板,未曾回头?便使力按住了急迫焦灼的段正明,先声问道:“如月,如意,那么如霜姑娘也?是贵班所出么?”

杨老板一脸谄媚讨好,小心试探道:“您可是为了如霜而来?她啊,是我见?过嗓音最清婉的好姑娘,一曲菱歌万金难求。可惜她早已被人赎身接走,不在楼里啦,不然我给您找竹音来?没差几分的。”

“这般善歌的女子,不知?悬梁自?尽的那天,可曾留下一支动人的哀歌?”容暄瞥见?祁隐低头?挨个品尝,随手将?自?己面前的青梅酥往旁侧推了推。

面前人眼神立时一变,倒还勉强撑着脸色:“郎君竟然知?晓得如此清楚,想必也?出自?帝都?高门。只是您若是为了帮余夫人撑腰,那实在是找错了地?儿。不论?我们好好出去的姑娘是怎么就诊出了病的,且说非要以此指摘我们全楼姑娘的名声,就是无稽之谈了。”

“余夫人手腕是高,可要是搞得我这儿生意都?做不成,非要赶尽杀绝,我杨三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人!更何况,我的姑娘我清楚,如霜这孩子胆子小,哪能干出那种事!劳烦您奉劝她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