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轻，到显得有点求她的意味了。

她答应得很痛快，“嗯，伯伯你放心。”

高诚哪里放得了心，要他嘛，还真想待在这里头就亲眼监督陈二才是，别叫陈二真把她几句话就给哄得和软了，好不容易他才叫她稍微倾向些自己，不能轻易给毁了――可是他的心血，这费了多少工夫的，特别费力气，只差没把胸腔里那颗心鲜活剖出来叫她看了，“考试嘛，可得早点睡。”

他还得再叮嘱上一句。

她乖巧地点头，放开被她自个儿攀扯着的袖子，朝他挥挥手，“伯伯慢走，车子慢慢开。”

就站在原地，她还一直朝车子挥手呢，到车子的影子都瞧不见后，她才进了祖宅。

李大秘就在门口，面容带着几分礼貌性的微笑，分明早就将她同高诚道别时的腻歪看在眼里，他却丝毫未流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来，“你好，领导稍微晚些过来。”

还是这句话，听得张玫玫眉心一跳，可人家是一把手身边的大秘，她再怎么不高兴，也是因着陈二的缘故，也不会冲着李大秘发作――她同陈二的关系是私人的关系，是夫妻间的关系，她凭着夫妻关系就去同李大秘不对付，而且是无理取闹的不对付，那么她就是又蠢又无知了。

“谢谢。”她也没同李大秘有过多的眼神交集，李大秘虽未表现出什么来，可她晓得人肯定是听见了的，因着这么一猜想，她就觉得面上烧得慌，理由是摆在面上的，有些事能做，也能慢慢看清现实而被迫r接受，可叫人听见了看见了，就难免觉得臊得慌，“晚饭吃了吗？要不在这里吃些再回去？”

“不用，我回去，”李大秘淡淡道，不生疏也不巴结，几不可见地微弯了腰，“再见。”

她也跟着那样子微弯了腰，腰还弯下去，她就直起身了，“那我不送了。”

是的，她不送。

省一把手的大秘，具体是什么样的级别，她是不懂的，但也晓得这是个人物。

李姐来了陈家祖宅都好一会儿，叫这老宅的占地都给吓了一跳，还真是大，还有些中西结合的追求在里面――见着女儿从外头进来，她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你傻不傻呀，不同女婿住在建春公寓，也不留在这里，还光往外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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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玫玫觉得自个心里苦呀，可这份苦也不能同亲妈说，主要是说不出口，“妈，不是叫你别乱走，我过去接你嘛，你怎么就同李大秘过来了，李大秘他忙得很呢。”

“女婿叫他过来接的，”李姐还下下打量了一回女儿，见她面色红润，到有些放心，拉着她到身边还压低了声音，“刚怎么过来的？”

亲妈才这么问，还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叫别人听见。

张玫玫心里虚得很呢，也不敢将自己的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也不回这个话，到问起李姐来，“你怎么就过来了，我都快放暑假了，到时家里头去才好。”

李姐拿手指点点她额头，“你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张玫玫赶紧地搂住李姐的胳膊，自个儿也挨了过去，“我有甚么可担心的，还得你巴巴地跑过来，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

“小没良心的，”李姐啐她一口，见屋里头没有别人，“我想想这事儿也不是个事儿，跟人断了没有，总归这事儿不对的。”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李姐在家里头想想都睡不着，生怕叫姑父给发现了，到底这事上是女儿不对，“既有那可靠的，何苦要再有个不可靠的？”

张玫玫自然就明白李姐的话，只这话儿到不好同亲妈说个明白――真把事情给说穿了，还不得叫她亲妈给吓坏了，且恐怕不止是吓坏，还叫她亲妈恐怕还得拿了刀去砍人，一个个的都甚么玩意儿，瞧着人模人样的，就给个还未社会的小姑娘下套子，用着婚姻的名义将给锢住。

她压着舌尖，将那些个酸楚都压在舌尖底下，“妈，我晓得的，我哪里是那样的人，早断了，都没有的事，都你说的一样，怎么还能想不明白的？”

是的，她想的明白，跟亲妈说的明白不是一回事，“妈，就为着这个事，怎么就跑过来一趟？我打小儿就叫你放心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姐这事儿给憋在心里的，也没同张哥把话说开，想得女儿家到底是面皮薄，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那事断了就行，她心里头到是放松了，就想着张哥一个人在家里头，就轻拍了张玫玫的肩头一下，“哎，你这个小冤家，青天白日的就叫我烦了这些个日子。”

张玫玫吐吐舌头，“我晓得个地方，菜挺好吃，我带你去吃吃？”

李姐惯常同女儿打趣，“嗯，你请客，我结账。”

张玫玫”噗嗤”一声笑出来，“行行，就我请客，你结账。”

平时张玫玫出门都是小电驴，今儿亲妈过来了，也就不一样的安排了，还叫了家里头司机送，司机将她们母女送到上回吃过的私菜馆，她来过好两回，菜是吃过的，也、到底是面皮薄，不敢想在那里头行那事的事来，可她一来，人还给她安排了上回那间。

李姐坐在女儿对面，看着人一溜儿地就将菜全上了，又打量一回这包间，不免替自个儿钱包心疼起来，“这里头还真像当年我同李娜她妈去吃的那顿饭，也是这么个瞧着清清静静又显得富玉堂皇的地儿吃饭，那会儿可有许多冤大头请李娜她妈吃饭，我嘛就跟着混饭。”

张玫玫闻言到有些意外，“你同李娜她妈先前还有交情呀？”

“可不是嘛，”李姐叹气，“同桌三年，是有点交情。”

母女俩许久没见，就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边吃边说着，一顿饭吃下来，也都夜里快九点了，母女俩就起身要走，没曾想，这门儿一推，到是陈二来了――

李姐当下便笑道，“哎，女婿来了，可还忙？”

“妈，”陈二这一声“妈”叫得面不改色，还过来要替她们提包，“妈这会儿过来，不如就多待些日子，待玫玫放暑假了，也好多陪陪你到处走走，本地有些名胜古迹还是值得走上一走的。”

李姐其实还未习惯有这么个积威的女婿，也不过小他们夫妻几岁而已，真叫她心里头那槛还未过去，只到底都成了事，自然还是装个表面的镇定，“嗯嗯也行。”

女婿一出面，自然账就结了，李姐还想给钱，自然叫女婿给拒了。

但她结婚多年，也瞧得出来女儿同女婿之间的不对劲，都没听见女儿说一句话呢，两人到都坐在前头，连个互动都没有，叫她暗暗心惊，不免在心里头就自个儿猜测了起来，就坐在车后头悄悄地给女儿发消息，“怎么见了人，连个话都不说的，跟人生气了？可是女婿把你惹着了？”

亲妈才这么问，都是站在她一边，而不是说甚么她惹着了女婿什么的。

张玫玫眼角余光扫过开车的陈二一眼，平时出入都是公务车，这会儿他到也不晓得挤出的哪门子时间来，还亲自开车过来接人――被亲妈这么一问，她可不敢把话同亲妈说明白了，也不说自个儿在同陈二在冷战，对，就是冷战，多日都未见人了，人来寻她，她也不见，把个架子端得明明白白，“没有的事，就不想说话。”

“那可不成，”李姐担忧着呢，“冷着冷着就冷没了。”

张玫玫立即就回了，“还没那到地儿。”

李姐瞧瞧女婿，又瞧瞧女儿，好半天，她才再发了个消息，“要是真不成了，还不如早些……”

那两个字“离婚”她实在是打不出字来，这么个女婿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叫女儿这么就舍了也是有点……“哎，你上点心吧，别还小，就不把这事当回事了。”

“我晓得的，”张玫玫回得很快，“你可别担心。”

李姐在心里叹口气，哪里就不担心的，要是不担心，她也不至于把张哥扔在家里头，就一个人跑过来了，就又再想同女儿说些什么，只在车上对着手机，便有些泛恶心――也就歇了这点子心思，想着明儿可得同女儿好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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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歇在客房，冲了澡裹着浴袍出来，见女儿还坐在床里看着书，就将眉头拧得死紧，“怎么还在这里看书，不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