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他凌乱的衬衫像附着着无数的皱褶往事,压垮了那份曾经的光鲜。

他们的狼狈是不同的外壳,却同样透露出骨子里难以遮掩的溃败和绝望。

两人此刻竟是如此相似,如同两具行尸走肉。

权司琛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间,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什么事?」

虞砚之眼神中透着焦躁与癫狂,令人不安的急切与痛苦在他的眼底翻涌。

他语速迅疾,像是被逼上绝路的困兽:「我想到一件事,小书有恐水症!他就算要自杀,也绝不会选择开车冲进水库!」

他喘了口气,面色阴郁得仿佛失去了血色,声音沙哑而尖锐:「小书有严重的睡眠障碍,他手上常年备着安眠药。如果我是小书,我一定会吞药自杀,而不是选择让自己溺死……」

权司琛神色一僵,宁锦书有恐水症这件事,还是他最先发现的。

那一刹那,他持枪稳如老狗的手出现了一丝松动,手中的香烟竟无法压住那无可遏制的颤抖。

他的目光宛如锐刃,却透着一丝破碎的疯狂:「你到底想说什么?小书……还活着?」

他眼中的警惕在提到那名字时,转瞬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与希冀混杂的神色所吞噬。

虞砚之的眼神染上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坚定:「对,那具尸体绝对不是小书!所有的一切八成是宁世玉搞的鬼!」

他说话间双唇发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整个人好似拉至极限的弓弦,每一个字都像在逼近崩裂的边缘。

权司琛皱了皱眉头,眸光中夹杂着几分迟疑:「宁世玉?我已经调查过他,手脚干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眯起眼睛打量虞砚之,冷冷问道:「你究竟有证据,还是……你已经疯了?」

「一定是宁世玉!」虞砚之的呼吸急促得像要淬火,他红血丝密布的眼睛闪着近乎恐怖的光芒,濒临失控地低吼:「权司琛,你信我一次!我的人没有追踪的经验,没能揪出他来,我只能来找你!」

权司琛冷眼看着他这失控的模样,语气中满是讥讽与不屑:「虞砚之,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你让我怎么信你?」

虞砚之的眼眶泛红,呼吸急促得像被火焰灼烧,他声音颤抖,又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权司琛!宁世玉对小书的占有欲,从小就病态,连我都能感受到!」

「他们是亲兄弟,亲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权司琛疲惫地闭了闭眼,眉头皱成一团,声音冰冷而刺人:「虞砚之,看在相识一场,我劝你去精神科看看吧。」

他说完正欲转身,却被虞砚之猛地抓住了手腕,那力道大得像要将骨头捏碎。

虞砚之的双眼通红,像猎狗濒死之前的执拗目光,满是绝望与疯狂。

他近乎癫狂地跪下,张开嘴语调破碎又哽咽:「权司琛,我跪下求你了!借点人给我!就当帮我最后一次!哪怕最终一无所获,这个人情我虞砚之一辈子都牢牢记着!将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权司琛低下头,看着虞砚之痛苦绝望的眼神,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他眉头紧锁,嗓音低沉:「好,看在小书的份上,我信你最后一次。」

75您再逼我,那可别怪我卷了铺盖直接跑去寺里敲木鱼啦!

霓虹灯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游晏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迷离。

香槟的泡沫在他唇边炸开,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麻痹他内心的空洞。

这已经是他在「夜色」会所待的第十五天了。

自从宁锦书的下葬后,游晏就整日整夜地把自己泡在酒精里,试图逃避那挥之不去的回忆和内心的煎熬。

他颓废地靠在沙发上,任由嘈杂的音乐和刺鼻的香水味将他包围。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灵魂早已被掏空,只剩下麻木的躯壳。

「游晏!」尖锐的女声如同一道突然劈开的雷霆,瞬间划开了包间中恼人的喧嚣与酒气弥漫的混沌空气,带着无法忽视的迫切与怒意直逼人心。

游晏的身躯微微一颤,他迷茫地抬起头,带着几分醉意与困惑的目光逐渐聚焦,那些游离的灵魂碎片在看到眼前熟悉身影的一刻仿佛瞬间凝固。

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他母亲。

游母身着一袭素雅的旗袍,不曾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却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和四周莺莺燕燕的花哨打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微微蹙着眉,清丽的容颜因满布的愠怒显得寒霜萦绕,她上下扫视着醉生梦死的儿子,眼中的担忧与溢于言表的痛惜交织着燃烧成一团焦灼的烈火。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越玩越过分,连家都不回,成什么体统!」她抿着唇,锋利的语调几乎割裂了空间。

与此同时,她猛地抓起游晏那攥在指间的酒杯,用力甩向地面,玻璃碎片溅射开来,好像要将这无休止的沉沦一并驱散。

酒液洒在周围狐朋狗友的脚边,他们纷纷止住自己的喧闹,投来复杂的视线。

游晏对此却毫无反应,只是神情麻木,呆呆地瘫坐在卡座里,双眼失去应有的光彩。

「跟我回家!」游母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冷厉,她一把握住游晏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游晏的身体在醉酒的晕眩中微微颤抖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又一脚踩空,险些扑倒在地。

他无力地挣扎着,双手试图推开母亲的拉扯,但那动作如同浮萍拍击水面般无力,嘴里含糊地低声呜咽:「妈,哎哟行了行了,您别老掺和我这点破事了成不成?让我消停会儿,哎呦,心里堵得慌啊!」

「回家!」游母的声音再次拔高,几乎颤抖着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手指的关节苍白而用力,犹如铁钳般牢牢握住儿子。

意识到单凭自己无法强行带走游晏,她几乎没有多作犹豫,对身后的保镖们果断下达了指令。

很快,保镖迅速上前,合力将游晏从沙发上搀扶起来,拖出这个嘈杂而奢靡的会所。

当冰凉的夜风拂过游晏的面庞,他那迷糊的思绪似乎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母亲憔悴苍白的面容,那一双饱含舐犊情深,却又疲惫不堪的眼睛如同刀刃刺入他的内心,令他不禁轻声哽咽:「妈······」一声轻唤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而游母只是沉默着,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臂,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这个在泥沼中沉沦的儿子。

她毅然转身,将游晏从这片靡乱与堕落的深渊中一点点拖拽离开。